她決定開春之後便購置幾架各式各樣的紡車回來,讓蘇子季好好的鑽研琢磨透徹了,等到第一茬棉花成熟收獲之後,便讓他試著看看能不能制作出專門用於紡棉線的紡車來。
至於鍘棉籽的鍘刀和彈棉花的工具,那都是很簡單的東西,連芳洲相信自己只要略微說說,蘇子季肯定能做出來的。
連芳洲不由暗道僥幸,崔紹溪誤打誤撞送了這兩個人給她,真正是巧!天意如此啊!
秦風和蘇子季忍不住也問出了心中的疑惑,這是一個無數人都問過連芳洲的問題,那就是為什麼要種棉花?這棉花真的有這麼好嗎?
對他們,連芳洲雖然沒有徹底的交代底細,但說的明顯比跟其他人說的要多了許多,又笑著向蘇子季打了預防道:「若是我所料不錯,這棉花真的能紡線織布,紡線的機子說不定還得你改良改良呢!」
蘇子季聞言精神一振,點頭笑道:「若真能用,料想與別的機子也是大同小異,一定難不倒我的!」
連芳洲聞言更是大喜。
連芳洲沒有想到的是,晚飯後,連立和喬氏兩口子又上門來了。
看到這兩口子,一屋子的人,除了不明就裡、沒有過慘痛經歷的秦風和蘇子季,其他的人看向他們的目光都十分不善,甚至可以說得上冷光颼颼。
「什麼風把大伯父、大伯母吹來了?不知道兩位今日又要說什麼呢?」連芳洲淡淡一笑。
連立咳了一聲,僵硬的臉上幾經掙扎終於勉強露出了一絲笑影兒,笑著喚了聲「芳洲」便衝喬氏連使眼色。
喬氏滿臉的沮喪,不情不願的將手裡的盒子放在了桌子上。
連立干笑了笑,衝著連芳洲道:「上回崔公子來做客帶了些禮物,原本我是想著給你們拿一半兒過來的,可後來忙著就給忘記了!這不,今天記了起來,我就趕緊的給你送來了!兩塊上好的衣料,還有一罐茶葉、幾朵絹花,都是好東西!」
「哦,有勞大伯父和大伯母了!」連芳洲不冷不熱的應了一聲,心中冷笑:倒是會自圓其說,真當旁人都是傻子呢!
連澤見狀心裡也有氣,自家倒不是貪圖人東西的,就是看他這副嘴臉嫌膩歪,便故意笑道:「哦,原來大伯父和大伯母忙著就給忘記了啊?不知道大伯父和大伯母都在忙些什麼呀!」
「還能有什麼,還不是欺負我姐,欺負我們!」連芳清年紀雖小,這些日子什麼仗勢都見過了,可謂身經百戰,聞言嘴快立刻就接了話過去。
連芳洲等眾人聽了這話沒有一個呵斥連芳清和連澤的,一道道的目光反而一眨不眨的直盯著連立兩口子,人人默不作聲。
喬氏屁股重重的在凳子上挪了挪,挪得那凳子搖晃了晃吱嘎吱嘎響了兩聲,她抬眼看向連芳洲,說道:「芳洲,你這個做姐姐的是怎麼教弟妹們的?你看看這一個個的,都敢取笑長輩了!別說咱們是至親骨肉,就算是不相干的旁人,也沒有這樣的!」
這話說得妙啊!
連立在心裡頭暗暗喝彩了一把,覺得這話簡直是喬氏說的最好的話了。
不等她長篇大論繼續下去,連立忙已開口截住了她的話,嘆道:「你大伯母說的不錯!唉,這家裡頭沒有個長輩教導就是不行!我們是你們的親人,自家說說這話我們能不計較,可要是在外頭說了,你叫人家怎麼想!便是我們也臉上無光!看來今後少不了我們要多操點心了!」
見連芳洲欲開口,連立又提高了嗓音搶著道:「你也不用跟我們客氣,誰叫咱們是一家人呢!這是天生的血脈相連,無論如何也改變不了的!從前的事情那都過去了,咱們誰也別提了,就一筆勾銷吧!芳洲啊,明天咱們就上裡正家去,將幾個村老叔們都請來,先前稀裡糊塗簽的那字據,銷毀了吧!這些日子我和你大伯母心裡是真的很不安啊,唉,一想起來這事兒就覺得心裡有愧,覺得對不起我那死去的兄弟和弟妹!其實裡正和村老們的話沒錯,我們是做長輩的,就算吃虧一點又如何?本來就應該照顧你們啊!我們不照顧你們,誰來照顧你們呢!」
「就是!」盡管是兩口子在家裡合計好了的,可是這時候說起來一說到「操心」、「照顧」這樣的話,喬氏還是覺得心裡頭憋屈得不行,好像連芳洲姐弟妹幾個占了她老大的便宜了似的!
她甕聲甕氣的道:「不過,你們也得知道些好歹!也別太過分了!」
「那這事兒就這麼說定了,明天一早我來叫你們一塊兒上裡正家去,啊!「連立一錘定音,說著起身便要告辭。
「哪兒有這麼便宜的事!」連澤氣得叫了起來,連芳清和連澈還小,不太明白連立那番話是個什麼意思,不過看到連澤生氣,他們也跟著生氣。
連立忍不住瞟了一眼連芳洲,見連芳洲神色淡淡一言不發,便心頭大定,只當她默認了,哪裡將氣急敗壞的連澤放在眼裡?
他反而擺足了長輩的架勢向連澤道:「好了,阿澤!什麼叫這麼便宜的事?這有什麼便宜不便宜的?你這孩子說話,怎的亂七八糟的!你啊,這都跟誰學的!唉,少不得往後我和你大伯母多多操心了!」
連立一邊說一邊嘆息著去了。
「豈有此理!真是豈有此理!他、他居然還教訓我!」連澤氣得抓狂,想要攔住連立哪裡攔得住?而且他知道就算自己攔住了他又能說什麼?
說了他會同意嗎?
「姐!」連澤不由跺腳,氣呼呼道:「你怎的一句話不說呢!這,這可如何是好啊!」
三姑奶奶原本也以為連芳洲會發作的,呆了呆,似乎不敢置信她就這麼輕易的放連立兩口子走了,也忙道:「是啊芳洲,他打的什麼主意難道你還不清楚嗎?這個家將來要是有了他指手畫腳的插手,誰也別想有消停日子過了!」
「就是啊,姐!」連澤聽見三姑奶奶說得明白,也連連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