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蘇景和狗皮膏藥似的往上湊,他一開始也是不屑的,再說了,蘇大少爺這種浪蕩紈绔子,他不但不屑,更是鄙夷。
可一來二去的,兩人喝過幾次酒,孟元超看他倒是順眼了許多。
這個浪蕩紈绔子雖然不學無術、不務正業,人品卻是不壞,為人也仗義。
孟元超為此曾一度感慨:原來紈绔與紈绔之間,也有這麼多的種類啊!
孟元超對他便改觀了幾分,漸漸的兩人便往來得更熟了。
孟元超呵呵大笑,在他肩膀傷重重拍了兩下,笑道:「走,喝酒去!擇日不如撞日,既遇上了,就別走了!」
蘇景和自然說好,與孟元超說說笑笑著進了附近一間高檔酒樓,要了二樓一個雅間。
孟元超酒量極好,蘇景和酒量也好,兩人一邊喝酒吃菜一邊說著別後情形,彼此的心情都很不錯。
喝著喝著,孟元超突然衝蘇景和笑道:「聽說你娶媳婦了?哥哥還沒同你說一聲‘恭喜’呢!」
一提起媳婦兒,蘇景和臉上的神情就暗淡了下來,亮晶晶的眼眸也黯了黯,勉強笑道:「是啊,可惜孟大哥不在,不然少不了一杯喜酒的!」
孟元超呵呵笑道:「喜酒總還會有的,等你當爹,大哥喝個雙份!咦,你怎麼似乎不太高興?這媳婦不好嗎?」
孟元超說著又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很有些語重心長的道:「蘇老爺的眼光不會錯,他為你挑了這麼個媳婦兒必定有他的道理!看你這樣,嘿嘿,難道是個母夜叉?」
「胡說!」蘇景和哪兒肯讓人說媳婦兒是母夜叉,白了孟元超一眼,吸了吸鼻子說道:「我媳婦兒……人挺好的。不是,是很好……」
孟元超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蘇景和便有些惱羞,道:「她就是很好!」
孟元超哈哈大笑起來,笑道:「你急什麼呀,我又沒說她不好!只是,我就是不明白了,」
孟元超一臉的牙疼表情,笑道:「你媳婦兒既然這麼好,那你還有什麼不滿意?干嘛耷拉著個臉,不知道還當誰欠你銀子沒還呢!哦不是,蘇大少爺從來不缺銀子,便是有人欠了你銀子不還,你也不會這麼個臉色——」
孟元超齜了口氣,眼神亮亮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笑道:「我倒越來越好奇了!蘇老弟你這是怎麼了?」
「我——」蘇景和話到嘴邊又羞於出口,嘆氣,一仰脖一口飲盡杯中酒。
連自己的媳婦兒都搞不定,蘇大少爺覺得自尊很受傷,不太好意思說。
孟元超暗暗納悶,他和蘇景和識得也有三四年了,還從來沒見過這位大少爺這副神情模樣,便也不再打趣他,道:「可是弟妹看不上你?」
「噗——」的一聲,蘇景和還沒有來得及全部咽下去的酒全部噴了出來,臉上微紅,也不知是羞惱還是因為喝多了,豎起眼睛很不滿的瞪著孟元超。
孟元超見狀忍禁不俊,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笑道:「我猜著了?」
「沒有!」蘇景和自己都覺得自己這話很有幾分心虛的意味。
「這也不是什麼丟臉的事兒,」孟元超安慰的拍拍他的肩膀,力道用得很輕,這是真的安慰,道:「我有幾句真心話,不知道你要不要聽?」
蘇景和只當孟元超會說些什麼給自己出主意的好話,精神一振,忙道:「孟大哥有話請講!」
孟元超飲了杯酒,手中把玩著酒杯,看了看蘇景和一笑,慢慢說道:「其實吧,也不能怪弟妹看不上你,畢竟你聲名在外,且又不是什麼好名聲,流連花樓,鬥雞走馬,不學無術,不務正業,弟妹既是蘇老爺看上選中的,別的不說,見識必定不俗!所以,她會這麼想,真的是情有可原嘛!」
「……」蘇景和的手抖啊抖啊抖,嘴巴哆嗦,瞪著孟元超說不出話來,心裡氣煞!
合著最近他怎麼這麼倒霉啊,媳婦兒********要做賢妻遠離著他,好不容易回來的孟大哥居然一見面就說出如此戳心窩子的話來,真是——還讓不讓人活了!
孟元超又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得心平氣和、雲淡風輕:「蘇老弟,你說我說的對不對?」
「你——」蘇景和很想大叫一聲「不對!一點也不對!」,可他臉皮雖厚,卻並非無恥之徒,這種睜著眼睛說瞎話的事兒還干不出來。
「我真的有這麼差嗎?」蘇景和敗下陣來,嘆了口氣。
孟元超半眯著眼,看他一臉的失魂落魄,眉頭微蹙,分明就是一副深深為情所困的模樣,心內不由大為納罕:那位蘇家少夫人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物,竟讓這流連花叢的蘇老弟活脫脫變了個模樣!
而且,聽說這門親事還是蘇老爺單方面做主定下的,蘇夫人一哭二鬧三裝病才逼得這家伙情願迎親,既如此按說他們夫妻之間的關系肯定不會好才對啊!
這成親才多久,他就這麼一副好死不活的樣子了?這位弟妹,真神人也!
「這個,各花入各眼,正所謂甲之砒霜乙之蜜糖,也難說的緊!」孟元超搖頭晃腦居然掉了兩句書袋,然後才笑眯眯的說道:「況且,我猜測啊,蘇老弟既然對弟妹如此鐘情,弟妹對蘇老弟定然也是不錯的!」
蘇景和精神終於振了振,連連點頭笑道:「那是自然,我媳婦兒對我還是,還是很不錯的!」
他又忍不住奇道:「孟大哥連這個都能看得出來?」
孟元超哂然一笑,道:「蘇老弟你雖然紈绔習氣重,素喜流連花叢,不過從來都沒干過強迫人的事兒,若弟妹真正不屑你,以你的心性又豈會屈從?大哥只說實話,你若是介意,就當大哥沒說過!」
蘇景和聽著這不知道是誇自己還是損自己的話,苦笑了笑,嘆道:「大哥說的其實也不算錯!唉!」
「我就不明白了!」孟元超笑道:「既然如此,你還有什麼好唉聲嘆氣的?」
還沒有被人鄙視到家嘛!
蘇景和張了張嘴,欲言又止,只好又往自個嘴裡灌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