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打小在村裡長大,山林河谷哪天不去兩三趟?一個又有過孤島驚魂獨自生存的幾天,因此這會兒兩人雖然行動有些小心,心裡其實倒都沒覺得有多害怕!
「對了媳婦兒,」蘇景和到底忍不住問道:「那個,那條蛇後來,後來……怎麼樣了?」
方晴無語暗暗翻了個白眼,心道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想著那條蛇呢!
便淡淡的道:「被我捏死,扔了!」
「……」捏……死……
蘇景和想像著那畫面,忽然覺得背後有點兒涼颼颼的。
兩人轉了一圈,也沒見有什麼合適蹲點過夜的地方,至於山洞啊什麼的,就更別想了!
「別找了!」蘇景和泄氣跺腳,恨恨道:「容家那幫兔崽子怎麼會那麼好心,不可能給咱們尋個好地兒!我看,隨便湊合一晚上得了!」
只要不是陰暗潮濕之地,應該都差不多吧?
方晴也苦笑,這話說的,倒也靠譜!
看到清淺寬闊的溪溝,方晴不由眼睛一亮,指了指溪溝中散落零星的大大小小的石塊,笑道:「咱們去那大石頭上蹲一晚吧!」
水中石上,好歹能隔離蟲蟻毒蛇一二,總比陸地上靠譜些。
蘇景和也眼睛一亮,撫掌哈哈笑贊道:「對對對!晴兒這主意好!走,咱們過去!」
方晴笑嘻嘻的,由著他牽著自己的手走去。
兩人都相中了幾乎在水中央的一塊大而平的巨石,只是要過去,卻要淌水。
方晴彎腰正准備脫鞋,蘇景和已經利索的將自己的鞋襪擼了個干淨,隨隨便便往懷裡一塞,衝方晴張開雙臂,笑道:「來,晴兒,我抱你過去!」
方晴心中一暖,心狠狠的跳了兩下:這個人,什麼時候都沒忘記下流!
她咬著唇嗔他笑了笑,道:「你還是背我比較靠譜!」
說著撲到了他的背傷,咯咯的笑了起來。
蘇景和不禁也笑,道:「得了,背就背!反正背也好抱也好,還不都是我媳婦兒!」
「啰嗦!」方晴拍了他背上一下,笑道:「快走!」
「是,媳婦兒!」蘇景和嘿嘿的笑著,背著她下了水。
然後身子一僵,嘴裡「嗞!」的吸了口氣。
「怎麼了?」方晴越過他肩膀往水裡看了看,見水既不深也不急,忙道:「踩著什麼東西了嗎?」
「踩著……石頭!」蘇景和齜牙咧嘴的直抽氣,小心翼翼的一小步一小步的往前走著。
方晴很是鄙夷的白了他一眼,「切」的一聲,沒好氣道:「河裡還能沒石頭?河裡的都是水流衝刷得圓潤光滑的鵝卵石,難不成還硌你的腳了?」
方晴一番理所當然的語氣,倒叫蘇景和不好反駁,只得哼哼唧唧的含糊著了。
事實上,硌得要命啊!
想蘇大少爺那一雙腳何嘗吃過半點苦頭?平日裡連路都不需要多走幾步的。
這溪溝裡的鵝卵石即便再被水流打磨得光滑圓潤,那也是石頭啊!蘇大少爺這一雙腳如何受得住?
一踩下去便鑽心的痛。
況且雖是夏日,山中水流卻是冰冷異常,大少爺能堅持著走過去已經很不錯了。
方晴還很是嫌棄了他幾句搖搖晃晃喝醉酒似的。
蘇景和也沒同她爭執理論辯白,只是坐下之後捧著腳揉搓了好一會兒才勉強好受下來。
兩人便這麼依偎著坐在這大石頭上,腳下是潺潺的流水聲,清泠泠的好聽;頭頂上是漫天星子,顆顆閃亮,周圍的草叢中,鳴蟲之聲高高低低起起伏伏,晚風不時輕輕吹過,嘩嘩的響,越襯得夜中之靜謐。
蘇景和與方晴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著話兒,漸漸的,兩人的心都寧靜了下來,忽然覺得,這樣的夜晚,似乎也挺不錯。
不知怎的,兩人不約而同轉頭,四目相對,俱是一怔。
方晴面上一熱,忙挪開目光微微低頭欲避開,蘇景和卻早一步撫住了她的臉不許她轉開,低低道:「晴兒……」
方晴臉上微微一熱,沒來由的竟有點兒害羞起來,心也不爭氣的咚咚的劇跳起來。
蘇景和默默的看了她一陣,低聲道:「我以後都改了,好不好?」
「嗯?」他沒頭沒腦的來這麼一句話,令方晴莫名其妙,微微抬眸。
蘇景和緊緊握住她的手,道:「我再不同那些人鬼混,不管外頭的還是家裡的,等回去咱們便打發了那些侍妾!你想讓我接管蘇家生意,我也去便是!只一點,我去了,往後你就不許去了!我不願意我的女人出去同那些臭男人談生意!」
他的話來的有點突然,方晴一下子還沒有反應過來,腦子裡一片空蕩蕩的,心裡卻出奇的平靜下來。
蘇景和也不知怎的心中一動就什麼都說了。說完見她怔怔的什麼反應也沒有,不由急了,忙道:「晴兒,我可是說真的!你——你不會不信我吧?」
方晴沒答這話,只略有些奇怪的道:「你——今日好端端的如何說起這些來了?」
蘇景和苦笑,道:「哪裡是好端端的說起這些,我早就想說了,可是,一直也沒好意思開這個口!況且,」
他有些受傷悶悶的道:「我也怕你不信!」
勝利的果實用不著自己去摘,這個家伙居然主動奉到了自己手中,方晴直到這會兒還沒敢相信這是事實。
半響低聲道:「我能問問,為何嗎?你說得對,我——不敢信你!」
「夫君!」方晴望著他,苦笑了笑:「你說,讓我拿什麼相信你呢?我怕到頭來,只是一場空!與其那般,還不如就像現在這樣,至少,咱們兩個都過的很自在不是嗎?」
蘇景和沒了言語,片刻沮喪道:「你還是不信我!難道你沒看出來嗎?我這段時間改了好多啊,對你又這樣好,你……真的一點感覺都沒有?」
方晴頓時呆愣住,一眨不眨眼睛的看著蘇景和,合著,這陣子他仿佛變了個人似的變著法兒的討好自己,就是為的如此?
方晴又好笑又好氣,一時又有點五味成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