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果園在的畢竟不遠,張嬸一家子不能來幫忙了,一下子便少了四個主勞力,連芳洲便與阿簡商量,先運回來一千棵,種完了再去運剩下的。
忙活了一天回去,三姑奶奶便向連芳洲道:「今天上午孫長興家那兒子孫明來過了,說是特意來向你道謝的!今天他得回城裡書院去了。他說的話文縐縐的我也不太懂,反正就是謝謝你!」
連芳洲聽得忍不住好笑,「哦」了一聲笑道:「孫明哥也太多禮了,孫叔和孫嬸都不知謝了我多少回了!」
三姑奶奶白了連芳洲一眼,道:「那是人家懂道理!我看他氣色挺好的,瘦是瘦了點,透著精神,二月裡沒准就考中了呢!」
三姑奶奶絮絮叨叨的,連芳洲隨口應著,也沒太搭理她。想起昨晚上連海過來道別,心中想道:他們倆都是今年考秀才啊,二月裡一場、四月初一場,要是考過了那就是秀才了!也不知道誰能過。大房村裡還沒有出過秀才呢!這要是一下子中了兩個,張裡正和村老們不知道樂成什麼樣呢!這樣孫叔他們一家在村裡的日子也好過些……
明天早上,連澈就要去林家村的學堂念書了。今天晚上連芳洲特意讓三姑奶奶做了好幾個好菜。
晚飯的時候,一家人圍坐在桌子旁,氣氛都有點兒不一樣,連澈努力的擺出一副小大人的正經模樣,連芳洲看得又好笑又不舍,鼓勵了他一番,又仔細的叮囑了好些話。連澈一一的都答應了。
要說最不舍他的就是連芳清了。
小丫頭嘴巴扁扁的,臉上的神情幾乎要哭出來,可憐巴巴的道:「三哥哥,你去上學堂了,誰陪我玩呀!」
她低頭看了一眼正巧趴在連澈腳邊嗚嗚撒嬌等著肉骨頭吃的小狼,又道:「你看,小灰也舍不得你呢!」
她這麼一說,連澈也有點難過不舍起來,看看她,又看看小灰,說道:「清兒你在家聽姐姐的話,我,我回來了就陪你玩的!」
兩個小的同時出生,一同長大,天天都在一起玩從來沒有分開過,如今乍然說要分開,難免心裡都會覺得難受。
兩人這副戀戀不舍、好像一分別不知多少年才能見面的神情把連芳洲等都逗得樂了!
連芳洲好笑道:「你們兩個真是胡鬧!清兒你三哥哥是去學堂學習長學問的,這是大事兒,有什麼好難過的呢?等他晚上回來,照樣跟咱們一塊吃飯、飯後一起寫字,又不是住在學堂裡!」
「真的!」連芳清眼睛猛的一亮,歡然笑道:「原來三哥哥不像堂兄那樣住在學堂裡啊!」
原來小丫頭果然有這種擔心啊!
「你三哥哥還小呢,自然是每天回家的!這下子你安心了吧?」連芳洲又笑道。
連芳清不好意思嘿嘿笑了笑,先前那不舍的低沉氣氛盡數消去,一家子和和樂樂的用飯,少不得各種叮囑和交代。
連澈一一的答應著。
飯後抽了個空,連澤叫連澈到門口廊檐下,低聲跟他說道:「阿澈,要是學堂裡有人欺負你,你回來了跟二哥說,二哥幫你出氣,別讓自己受委屈了!還有,也不要讓姐姐知道,清兒知道不要緊。」
連澈想了想,點點頭「嗯」了一聲,有些困惑道:「哥,你怎麼會這麼說呢?難道真的有人會欺負我嗎?」
連澤撇撇嘴無聲一哼,卻是笑了笑,「也許沒有吧,畢竟你年紀還小,我就是擔心有人會欺負你!」
但願沒有吧,連澤心道。不過,自家兄弟姐妹沒有爹娘,學堂裡難免沒有淘氣的,誰知道呢?
連澈便笑道:「我知道了哥,有先生在呢,我想應該不會的!」
連澤也不再多說什麼,笑著同他一起進屋。
等到夜間在後院練完了武功,阿簡卻向連澤沉聲道:「澈兒還小,又不是本村的,又是新人,恐怕會被人欺負,你跟他說一聲,受了委屈別忍著!至少回來要告訴我們。」
連澤大為感激,點點頭笑道:「多謝阿簡哥關心,我已經跟他說過了!我還讓他不要告訴我姐呢,我姐好多事要操心,這點小事我們兄弟自己解決就可以了!」
阿簡贊許一笑。
第二天早早吃過早飯,三姑奶奶又給連澈裝了飯盒,絮絮叨叨的交代著什麼「午飯記得在先生那裡熱了再吃!」、「放好別潑了,不然仔細挨餓!」、「放學了早點回來,別在路上耽擱!」、「認真聽先生的話,別淘氣,好好念書……」等,連澈一一的答應著。
連芳洲卻沒有再多說什麼,該交代的昨晚已經說過了,許多事情連澈是該自己去面對、去解決的,而不是再三再四的提醒叮囑個沒完,這樣會很容易讓他養成依賴的壞習慣。
眼看著時候差不多了,連芳洲便笑道:「行了三姑奶奶,澈兒也不小了,他都懂呢!時候不早,該出發了!」
「哦,那去吧,去吧!放學就回來啊!」三姑奶奶拍了拍連澈肩膀笑眯眯道。
說好了今日讓連澤送他過去,七八裡的路程,不近也不遠,明天就是連澈一個人去了。
兄弟兩個便跟家裡人道別,一家子送出門口。
三姑奶奶見狀忙道:「怎麼不套車呢?咱家不是有驢車嗎?省得他們走路了!」
連澈忙道:「我自己能走的!三姑奶奶!」
話剛說完,連澤便拉著他去了。
三姑奶奶還在這兒向連芳洲抱怨:「澈兒還這麼小呢,你怎麼就讓他走這麼遠的路呢!要是家裡沒車也就罷了,明明有車也不肯送他!」
連芳洲便道:「車還有別的用處,總不能天天送他吧?是不是還得雇個車夫天天接送啊?澈兒是去念書做學問的,不是去享福的,咱們這樣人家的子弟,即便是上學也不能慣得四體不勤五谷不分,他享福享慣了,將來萬一要是念書出不了頭,回來還能下得了地、干得了活嗎?」
阿簡也道:「芳洲說的不錯,太慣他那是害了他,萬萬不能那樣。」他不由得多瞧了連芳洲兩眼,心道芳洲能想到這一點不難,難的是做得到!她一向來可是格外的疼小兄妹倆的!
三姑奶奶頓時沒了話說,只好嘆了口氣作罷,心裡可是疼惜了半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