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茹君又道:「爹,我決定如梅花庵修行,為爹和趙家祈福,只盼爹能夠早得貴子,令女兒心中能略略好受一些!」說到這裡,趙茹君已是語帶嗚咽。
趙老爺嘴唇動了動,竟不知該說什麼,神情明顯怔了一怔,顯然頗感意外女兒會這麼說。
趙茹君見自己都這麼說了父親依然沒有半句好話,更沒有半句挽留,心中也是一涼,慢慢生出一抹絕望和悲憤:無論如何,她為這個家、為父親付出了這麼多!可是到頭來,所有的好處統統都不見了、不算數了,所有的疼愛也都是假的!父親他,待自己何等無情!
她想了想又道:「爹,族長他們必定會說什麼為了趙家的名聲如何如何,其實歸根到底還是在打咱們家家產的主意!爹,往後我不在了,您可得多留點心意!您,女兒想,您一定會有自己的孩子的!過繼什麼的,您可千萬不能心軟太早答應!過後卻可暗中慢慢的訪,有合適的,還不滿周歲的,倒也罷了!」
「我自會料理……」趙老爺終於僵硬的喃喃出聲,這說出來的話卻不是趙茹君想聽到的。
趙茹君再次狠狠的被傷心了!她恨這世上一切的人!所有的人都是虛情假意!唯有利益,才是真的!
她想了想,又低低的道:「這一回,只怕族長和族裡那些長輩們不肯輕易善罷甘休!不過短時間內料想也不能拿咱們家怎麼樣,畢竟過繼什麼的這是大事,牽扯到多方利益。爹,女兒會為爹和姨娘們祈福,女兒想,兩三個月後,一定會有姨娘懷孕的!」
趙老爺目光霍然一亮,目光直直的朝著趙茹君盯了過來,滿臉的震驚和不可思議。
趙茹君仰著頭,一眨不眨迎視著他的目光,一字字道:「爹,只有這樣,方可徐徐圖之!不然,族長和族裡長老們不會輕易罷休的!」
趙老爺沉默片刻,緩緩點頭。
也只有如此了!
府中侍妾一定會懷孕,並且要讓族長和族裡所有人都相信!這樣一來,才能有喘息的時間,才能徐徐籌謀圖之。
縱然女兒不堪、不孝,可是這麼大的一份家業,平白的雙手奉送給別人,趙老爺心裡也是不甘的!
他再次感慨無比,女兒為什麼不是兒子呢!
趙茹君放下了心,只要家產不立刻被那些該死的族人們瓜分占據,她就還有機會!
她重重的向趙老爺叩首下去,哽咽道:「爹,不孝女兒告辭了!爹,往後,您多多保重!」
趙老爺什麼也沒有說,看了女兒一眼,只覺得心酸。
趙茹君等了片刻沒有等到父親片言只字,心中又是一陣冰涼,咬咬牙,自己站了起來,慢慢的退了出去。
次日一大早,趙氏族長便帶著族人們氣勢洶洶的上門問罪了。
趙茹君正等著呢,見該來的、不該來的人都來了,冷冷一笑,一邊吩咐下人備車,一邊來到外邊廳上。
不等族長和眾族人們發作問罪,趙茹君便向父親磕頭告辭,當著眾人說要去廟裡為自己所作所為贖罪、為父親祈福姨娘早日生下弟弟。
族長和眾人一怔,趙老爺順著這話已經她起身去了。
「就這麼讓她走了?這女子如此惡毒,連帶我們趙氏一族的姑娘們名聲都受了損壞,豈能如此便宜了她!」有人不甘心,憤恨的道。
趙老爺長嘆道:「虎毒不食子,況且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她這是去贖罪,便讓她去吧!難不成,我這個做爹的,要殺了自己的親生女兒嗎!」
眾人頓時啞口無言。
不錯,趙茹君所作所為雖然令人不齒,但她都說去廟裡贖罪了,還能殺了她不成?
趙茹君心裡冷笑,這些人,一個個蠢笨不堪,還敢妄想自家的財產!真正是愚不可及!
她低眉順眼,恭恭敬敬的施禮告退,出門上了已經等候著的馬車,往廟裡去了。
趙夫人得到消息,更覺傷心,便是這時候投繯自盡,被身邊丫頭救起……
如此兩件事鬧下來,等到消停,已經快到中午了。族長和眾族人們來的時候那洶洶的氣勢已經被消耗得差不多了。
當然,他們是不可能兩手空空的就這麼離開的!
趙老爺自然也不肯退讓,他還不到五十歲呢,以前是被妻子和女兒動了妾室們的手腳才沒有孩子的,誰敢說他今後便沒有孩子?
可趙氏族人哪兒這麼好打發?不是說妾室生的算個什麼玩意兒哪裡比得上趙氏族裡的嫡出孩子就是聲稱趙茹君母女兩個所作所為令趙氏一族蒙羞、影響了全族的名聲,要趙老爺給個說法……
總而言之,就是鬧得不可開交!
這一次族長和族人們占了理,鬧起來更加不可開交,趙老爺不給出他們滿意的答復,這幾十口子人竟然就住在趙府不走了!
到點吃飯,晚上睡覺,人家完全不把自個當外人,趙府的僕人也都被他們使喚得團團轉!
趙老爺氣得倒仰,可勢單力薄又能怎樣?
仿佛還嫌不夠熱鬧似的,關於趙茹君先前做的種種齷齪事情也一件一件的爆了出來,包括她收買人半夜裡要燒連芳洲家的棉花、事情敗露又想殺了收買的那幾個人滅口逼得人不得不遠走他鄉的事也爆了。
只是這時候趙家的臉面已經丟得差不多連裡子都沒了,趙老爺又哪裡還會去指責連芳洲的不是?
於是,關於蘇家大小姐和連芳洲搶情郎的事情也是趙茹君懷恨在心造出來的謠言的話也為眾人所知。很快,這事兒便再也無人提起了。
至於趙茹君為何要跟連家作對?這個蘇景和沒有放出什麼官方謠言,以趙茹君如今那狼藉的名聲,多得是人會腦補、會給出十七八個事由。
總而言之就是連姑娘無意得罪了心胸狹窄的趙家小姐,趙家小姐懷恨在心……
受此影響,趙家的生意一落千丈,掌櫃伙計們人心惶惶。
趙老爺偏偏又被眾族人們纏住,別說去打理生意,就是想要個清淨都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