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些人拿到了錢非但沒有感激,反而更來了勁,有的嫌少,有的指責他分得不公平,有的聲稱要做生意做投資請他再資助一點,有的說家裡困難跟他借個幾萬渡渡難關——當然,想都不用想這種借是不可能還的!
一開始他不忍拒絕,便滿足了先提要求的那些人。
可要求的人越來越多,他招架不了,只得婉言解釋、拒絕。
這下子可捅了馬蜂窩了,越發引來眾人的不滿和指責,最後眾口一詞的認定他小氣、吝嗇、忘本,甚至還有性格凶悍的指著他的鼻子破口大罵、直接帶人上他家賴著不走……
總之,是鬧得他痛苦難過得想要自殺!
連芳洲覺得,被人逼到這一步,真的就是他自找的!
她絕對不會成為這種人。
不過,喬氏那張嘴嘛,也的確太臭了!還有那些個長舌婦……
連芳洲便去了一趟連立家,跟連海說了幾句話。
閉門讀書的連海氣得臉上發白,冷著臉逼著母親道歉。
喬氏心裡委屈得不得了,分辨道:「我就是說了幾句閑話而已,有這麼不依不饒的嘛!我都沒上她家去鬧什麼!」
若不是兒子再三警告,喬氏豈會只在背後說幾句圖個嘴巴痛快?早就鬧上連芳洲家去了。
這一點,連芳洲倒是相信。
不過,不去她家鬧她倒委屈上了,連芳洲差點沒叫她給氣笑。
喬氏不肯道歉,連芳洲便起身笑道:「堂兄,既然大伯母不肯,那就算了吧!我從來不勉強人的!」
連海心頭一緊,連芳洲向來是個恩怨分明、恩仇必報之人,倘若連這一點都看不清的話,他也枉費讀了這麼多年的書了!
見狀忙攔下連芳洲打起笑臉好言相勸,再想想自己的母親就是這個樣了,若是逼她逼得急了,天知道她說說出什麼話來?到時候反倒更加不好!
連海咬咬牙,道:「我代她向你道歉!」
「你說什麼!不行!」喬氏和連立不約而同驚叫起來。
他們對連海有多看重是個人都知道,讓連海向連芳洲道歉,還是當著他們的面,他們無論如何也不能夠忍受的!
「連芳洲,你敢!」喬氏心裡又氣又急,遷怒連芳洲。
連芳洲對他們一家子包括連海在內已經不耐煩了,這次的事情留下一條裂痕也好,將來連海在自己面前也不好意思再表現得那麼完美無缺、那麼自以為是的面面俱到並且要求自己同樣的回報了!
讀書人就是這點好,要面子!
「不必了堂兄!」連芳洲淡淡道:「我受不起堂兄的道歉,大伯父、大伯母的也受不起!這次就算了!大伯母,要是再有下次,就不要怪我不客氣了!我要是當真不顧血脈親情,真惹得我惱了做出點什麼來,我怕你們承受不住!」
說完便哼了一聲轉身出去了。
連海阻攔不及,急得叫著「芳洲!芳洲!」追了幾步,連芳洲充耳不聞,加快腳步出了連家。
還能聽得到喬氏不服的哼哼:「你當老娘是嚇大的嗎!說大話誰不會呢!」
連芳洲勾了勾唇角,放慢了速度。
生怕被人看見,連海是絕對不會追出院子來的。多半他會今天晚上又跑到自家去坐坐。
不過,連芳洲不會給他這個機會了。
家裡已經准備好了,等會兒他們姐弟妹幾個和三姑奶奶便會去雙流縣秀苑玩上幾天,家裡的一切事情托付給了秦管事他們。
連澈這幾天就在大院那邊用飯,晚上也住在那邊。
至於那幾個長舌婦,連芳洲放了話出去,將那幾個婦人的名字清清楚楚的點了出來,說自家的棉花種子絕對不賣給她們家!
她倒要看看,她們會不會被家裡人責罰!這可比她去跟人分辨理論要強多了!
坐上自家新買的馬車,一家子開開心心的便出了門。
三姑奶奶和連芳清從來沒有出過遠門,兩個人一路上興奮得不得了,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不時的撩起車簾往外看,看到了什麼新鮮的又驚叫著贊嘆一回。
連澤對此很是無奈,實在叫她們聒噪得受不了,便鑽出了車廂:「我去陪阿簡哥趕車!」
惹得連芳洲抿嘴一笑。
重陽節的時候,蘇府來了體面的管事媽媽送節禮,連芳洲心裡明白蘇家這是拿自家當正經親戚走動了。
當時便回了相應的節禮,這次登門,少不得得去給兩位老人請安,說不定還會一同用晚飯。
能與蘇家平等的結交,連芳洲心裡也是願意的。她並不覺得周老爺夫婦原先看不上自己有何不對。
本來嘛,兩家相差甚遠,又彼此不了解,人家蘇老爺、蘇夫人憑什麼對你高看一眼?
想要獲得別人的認同和尊重,總要自己配得上才行。
無緣無故的,人家憑什麼對你好?
沒有對你輕視嘲諷鄙視,就不錯了。
馬車很快進了城,那種熱鬧的、喧囂的、繁華富庶的因子仿佛充滿在空氣中,一呼一吸皆是,想要忽視都不能。
三姑奶奶撩起車簾的手舍不得放下,睜大眼睛應接不暇,嘖嘖咋舌道:「這就是雙流縣?唉,同樣是縣城,差別乍就這麼大呢!瞧瞧人家這城裡,熱鬧得跟天上似的!」
連芳清也正睜著烏溜溜的大眼睛在打量著外邊,聽到這話不覺歪頭看向三姑奶奶,好奇的問道:「三姑奶奶、三姑奶奶,天上很熱鬧嗎?」
三姑奶奶愣住,「瞎!」了一聲振振有詞道:「那當然,神仙住的地方能不熱鬧嘛!」
連芳清恍然大悟「哦」了一聲。
連芳洲忍不住好笑,便笑道:「這兒是比咱們縣城裡熱鬧多了,等要回去前,咱們好好的逛一逛,看看有什麼好東西買一些!」
「好、好!這主意很不錯!」三姑奶奶頓時樂起來。
連芳清眼睛一亮,拉著連芳洲袖子眉眼彎彎的笑道:「姐姐,這裡一定有很多好吃的呢!」
恰好這時候經過的酒樓裡飄來一陣精致佳肴的香味,三姑奶奶情不自禁的舔了舔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