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丫頭叫了聲「娘」轉身撲在婦人懷中,壓抑著嗚嗚的哭泣,纖細的肩膀一下一下的顫抖,如風中的蝶,好不可憐。
那男人向連芳洲鄭重的磕了兩個頭,求道:「連姑娘,丫頭還小不懂事,求連姑娘饒了她吧!這門親事原本就只是口頭上說的,並沒有換庚帖,連跟主子說一聲都沒有,因此並不作數的!那樣不規矩的人,奴才怎能把女兒嫁給他!請連姑娘收留我們吧!」
那二丫頭大急,還要求情,被那婦人死死的捂住了嘴巴。
那婦人在她耳畔低低的勸了幾句什麼,那二丫頭不再掙扎著要求情了,哭倒在婦人的懷中。
「你可想清楚了?倘若將來藕斷絲連什麼的,我立刻能將你們發賣了!跟了我的人我不會虧待,可惹惱了我,我也是絲毫不講情面的!」連芳洲不緊不慢的道,瞟了一眼二丫頭。
男人毫不猶豫道:「想清楚了!姑娘放心,奴才絕不會跟趙三再有什麼聯系!奴才原本就覺得有些奇怪,那趙三跟奴才並不熟悉,怎麼會突然間找上門來,還要結親!這會兒算是明白了幾分!奴才這丫頭也是個糊塗的……姑娘放心,奴才一定會管好她!不叫她惹禍!」
連芳洲聽這男子如此說那剩下的一半心也放下了:果然不是個糊塗的,也能拿得住家人。
連芳洲便笑道:「事情還是想清楚的好,事關你女兒的終身,你也不想她將來恨你不是?你們再考慮考慮吧,兩天之後再給我答復!」
那二丫頭聽了這話不由轉過頭看了連芳洲一眼,心中又生出希望。
連芳洲斷然道:「只不過我把話先說在前頭,趙三那種人,我是絕對沒有可能留下的!」
那男子原本也有些猶豫,他是個疼惜女兒的。可連芳洲的話令他立刻又改變了注意,斬釘截鐵道:「奴才不用考慮,奴才已經決定了!請連姑娘收下我們吧!」
「既然如此那我姑且相信你們,若再跟趙三有來往,我是斷斷不會妥協的!」連芳洲見他毫不猶豫,便也不再多言,此事就這麼定下來了。
連芳洲等離開後,二丫頭在娘懷中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抽抽噎噎的怨恨父親絕情。
男子嘆道:「我的女兒,你怎麼還不明白呀,連姑娘有多厭惡趙三你也親眼看見了。就算連姑娘心善,禁不住咱們乞求勉強收了趙三,可趙三這輩子也難得她的重用,你跟了他,這輩子也別想有什麼好日子過!況且,連姑娘可沒有半點兒心軟妥協的意思!那趙三偏偏這個時候同你偶遇,我也瞧著這事兒不對,沒准他就沒安好心!」
看到女兒還在啼哭不休,男子嘆道:「丫頭,你怎麼就這麼不懂事呢?你真的就那麼喜歡他嗎?非要他不可?要真這樣,咱們家就得留在趙家,趙家如今是個什麼狀況你難道沒瞧見嗎?這要是萬一咱們一家子被拆散,你,你真願意看到那樣嗎!」
二丫頭臉色大變,情不自禁的顫了顫,終於垂下頭不言語了。
她是很喜歡既俊俏又多情又會說話的趙三,可是跟爹娘比起來,她更加在乎的是爹娘。
如果一家人要被拆散,她寧願終生不嫁!
連芳洲對這處莊子很是滿意,連澤也很喜歡,秦管事也說買得,當天便談好了價錢,明日就可交接。
雙方,不,應該說是三方都很滿意——劉甲又能抽一筆數額不少的佣金了。
三方別過,連芳洲等便往大房村方向回去。
不想沒走多遠,冷不丁從旁邊竄出一道人影攔下了馬車,若不是阿簡技術好,必定會跟人撞上!
饒是險險避開,馬車裡的連芳洲等人也給弄了個前仰後合磕到了車壁上。
連芳洲等還沒來得及問怎麼回事?便聽到阿簡冷冰帶著怒意的聲音道:「趙三!你來干什麼!」
連澤不由罵道:「真是陰魂不散!」
秦管事看向連芳洲,連芳洲勾了勾唇角冷笑道:「他也太心急了點!我以為他至少得等我們回去之後才上門求情呢,沒想到路上就攔下了!」
「姑娘..」秦管事語氣中充滿征詢。
連芳洲冷聲道:「這種人我懶得見他,咱們跟他都沒什麼好說的!」
她說著隔著車簾向外叫道:「阿簡,不用理會無故擋路的人,讓他滾!」
趙三攔下了馬車便「撲通」一聲跪在了車前,對著馬車連連磕頭:「姑娘饒了我吧!求求姑娘再給我一次機會吧!我一定好好的報答姑娘的大恩大德,老老實實的干活,再也不敢不懂規矩了!求求姑娘..」
連芳洲沒有出來,阿簡更是聽都沒聽趙三的祈求,聽到連芳洲說的話後,阿簡更是半點兒猶豫都沒有,揚聲答了個好字,隨著他「讓開」兩個字出口,手腕一抖,馬鞭靈蛇般朝著趙三直直飛了出去,將趙三逼得往旁邊退了兩步,而就在此時,馬車輕快而過,轉眼便將趙三拋在了後頭,揚起滾滾塵土。
秦管事欲言又止,終究向連芳洲勸道:「姑娘,俗話說寧惹君子莫招小人,趙三這種人只怕心思不純,不知又會生出什麼事來!姑娘不如要了他過來,再遠遠的賣出去,只怕還好一些。」
連芳洲不屑道:「這種人即便再怎麼也翻不出大浪來,若連這種東西我還得操心,那我也太沒用了些!況且,就衝今日莊子上那幾個人的話,趙管家回去只要一說,趙老爺自會處置了趙三,用不著我多此一舉!」
俗話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趙家還沒完呢,趙三就上竄下跳的企圖找退路,趙老爺豈能饒得了他?
何況他又不是趙家的老僕,不過是趙茹君當初為了惡心連芳洲買回去的一個奴才而已。
趙老爺處置起他來不要太順手哦!
秦管事如夢初醒,忙拱手笑道:「是我糊塗了,姑娘所言不錯!」
連芳洲笑笑,心道不是你糊塗了,而是你遭逢大難變得格外的謹慎小心了。
但再謹慎小心也不能怕了那麼一個東西不是?若那種人都要特意花費一番心思對付,豈不是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