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娘子說了半天也沒見連澤和李三都沒有反應,怒了,揪著思思的胳膊將她用力推了出來,大罵了一通命令她親自說。內容自然是問連澤要錢。
思思又羞又愧哭了起來,求著她今後自己會努力干活,求著她回去。
呂娘子哪兒肯聽?眼看白花花的銀子就要到手,怎麼可能白跑一趟!
見思思如此的「不爭氣」,呂娘子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揚手正反給了思思兩記清脆的耳光,罵道:「小蹄子要死嗎!別以為仗著認得個有錢人連你娘的話都不聽了!又沒要你的錢,你替人家心疼個啥?你再替人省錢,也不過是個貧苦下賤的丫頭罷了,難不成還有什麼痴心妄想!快說!快說!」
思思在家中非打即罵,爹娘眼中只有弟弟,從來沒正眼瞧過她,小小年紀早熟得緊,呂娘子這些話令她羞臊得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越發哭得厲害。
「哭!哭!除了哭你還會什麼!沒出息的賠錢貨!」呂娘子見她竟然敢不聽自己的,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一邊罵一邊在她胳膊上、肩膀上、身上亂掐亂打。
思思哭著,卻不敢太躲開,只下意識的偏幾下身子避幾下,饒是如此,也換來呂娘子變本加厲的掐打。
連澤和李三齊齊驚呆了,兩人命運不同、經歷不同,可要說如此狠心的娘還真是從來都沒有見過。
「住手!別打了!」連澤忍無可忍怒喝,冷冷的瞪著呂娘子道:「你要多少?」
呂娘子聽到這後一句詢問,立刻便停了下來,咧開嘴呵呵笑了笑,說道:「您是有錢人,少說也得十兩!」
思思臉色一白,愧疚的看了連澤一眼。
十兩銀子,可不少啊!
李三嫌惡的道:「你可真好意思開口!你當別人的銀子是大風刮來的不成!」
連澤止住了李三,道:「我給你十兩!這到底是不是你親生的女兒,怎麼動不動就又打又罵的!帶你女兒回去,以後別這麼著了!」
「我們家的事兒輪不到旁人來管!」呂娘子哼哼,見連澤臉色微變,趕緊陪著笑道:「多謝少爺、多謝少爺!唉,少爺您誤會了,若不是這丫頭愚笨,我脾氣又急,好好的打罵她做什麼?說來還是家裡頭窮呀!少爺您是有錢人,豈能明白我們窮人的難處!窮人家的孩子也沒有那麼矜貴,哪家不挨打挨罵的!我這也是為她好!」
連澤心中忍不住一陣悲哀,攤上這樣當娘的,這日子可怎麼過!只是,人家說的也沒錯,這是人家的家務事,非親非故的,他管的著嗎?
有錢人?他更是心內哭笑不得,心道一年之前我可不比你家過的好!
不過他什麼都沒說,跟這樣人解釋,人家也不會聽得進去的。
連澤便不再多言,扭頭吩咐李三拿二十兩銀票給那婦人。
看她婦人眼睛明顯賊亮賊亮起來,毫不掩飾的滿是貪婪,他心中更加厭惡,板著臉道:「你剛才也說了,你女兒她幫過我,那麼我為她說幾句好話總可以吧?這二十兩銀子你都拿去,吩咐她干活好好吩咐便是,教導她也不是非得要打罵,你好好的說,她是你女兒,又豈敢不聽你的?」
思思聽了他這番話,小小的身子猛地一顫,一股暖流從心底流淌而過,鼻中刺來一陣酸澀,差點兒流下淚來。
從來沒有人這麼為她說過話,從來沒有!
這一番話,在她心底打下了深深的烙印,直到死,依然那麼清晰的回響在她的耳邊。
那婦人見平白多得了二十兩銀子,喜得眉花眼笑,哪裡管連澤吩咐的是什麼,只顧連連點頭,沒口子的答應著。
她表現得這麼明顯,連澤和李三都看出來了。
李三同情的看了一眼思思,連澤也暗暗嘆息,可是他能說的已經說了,各人有各人的命運、各人的緣法,不是旁人能管得到的。
他不再多言,向李三使了個眼色。
李三掏出銀票,晃了晃,向那婦人板著臉喝道:「拿了銀子就走吧!記住,這事兒兩清了,往後可別再上門來了,不然就叫人打出去!」
呂娘子見自己要十兩人家給了二十兩,的確是動了一點小心思,聽了李三這聲色俱厲的話頓時嚇了一跳,那一點小心思也給嚇回去了,忙陪笑道:「不敢不敢!那哪兒能呢!呵呵,呵呵呵!」
李三輕哼一聲,將銀票遞給了她。
那婦人喜得渾身骨頭都輕了二兩,接過銀票喜不自禁的道著謝。
她偏頭睨了女兒一眼,正要叫她離開,見她偷偷的在偷看連澤,臉上有些呆呆的。她眼珠子轉了轉,突然向連澤陪笑道:「不知道少爺家裡缺不缺少奴婢,這丫頭別看身板小,力氣大著呢,又勤快,從來不偷懶!要不,呵呵,少爺您收下她做個丫鬟?」
思思眼睛猛的一亮,抬起頭祈求渴望的望著連澤。
連澤本來想拒絕,看到思思這樣的神情便有些心軟不忍說出拒絕的話。
那婦人見他沒有立刻拒絕,頓覺有戲,便推了思思一把,順便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咬牙道:「死丫頭,學的機靈些,呆頭呆腦的誰會喜歡?還不趕緊跪下求求少爺!」
思思立刻便跪下了,不停向連澤磕頭求道:「求求少爺!求求少爺收下思思吧!思思什麼都會做的!求求少爺了!」
「你先起來!」連澤嚇了一大跳,慌忙向後退了兩步。這樣的事情,他可從來沒有遭遇過。
呂娘子見狀更是喜得心花都開了,忙道:「少爺,您就收下我這丫頭吧!您絕對不虧的,這丫頭真的很能干!唉,要不是家裡頭窮,我又何必天天打她罵她呢!這不是沒有辦法呀!」
「你這叫什麼話!家裡頭窮便要打罵女兒!」李三忍不住罵道。
「是是是,不該、不該!」呂娘子此刻正有求於人,才不會跟李三頂撞呢,沒口子的附和著,又嘆道:「唉,你們有錢人啊,是不會明白我們窮人的難處的!」
她倒是很看得開,你說什麼我便隨著你的口吻附和便是,橫豎我心裡怎麼想那是我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