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嬤嬤眼底劃過一抹陰森,語氣卻是淡淡,嘆息道:「這京城裡,龍蛇混雜,什麼樣的人沒有?夫人不讓她出門,是為了她好啊!萬一碰上什麼不三不四的人,萬一出了什麼意外——那可如何是好!「
二夫人的眼睛漸漸亮起來。
金嬤嬤又嘆道:「可惜,二夫人一片好心倒叫人當成了驢肝肺!既然如此,不拘在那外頭發生什麼事兒,都與二夫人無干!人家執意要出門,二夫人阻攔不得,闔府上下都可作證的!」
「說得好!說得好呀!」二夫人不禁撫掌哈哈大笑起來。
話說,她自持端莊有教養,尤其娶了兒媳婦之後更是格外注重體面,輕易已經不會這麼笑了,可是,聽了金嬤嬤這話,許是憋屈了許久,她是真的打從心底裡樂呵啊!
「唉,萬一她在外邊發生了什麼意外,那可怎麼辦呢!不過,這也是天意,我也沒有法子呀!」二夫人又嘆道。
「夫人所言極是!這外頭的事兒,夫人也管不著啊!」金嬤嬤識趣笑道。、
主僕二人相視。
「你這就去辦!」二夫人當即吩咐,冷聲道:「我今兒就要聽到消息!」
金嬤嬤連忙答應,自去尋二夫人在外院的心腹管事吩咐不提。
連芳洲雖然打贏了幾個婆子,也如願以償出了府,心中卻依然怒氣衝衝的。
各種言語中傷奚落、搜檢屋子、逼收小妾、軟禁不准出門……
她才來三天,就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盡管並不曾吃虧,可換了誰誰心裡也不會好受!
她忍不住想大房村,想三姑奶奶弟妹們,想張嬸秦管事他們,想方請表姐……
想在裕和縣的時候,日子過得怎麼也比這會兒輕松,即便有喬氏連立一對極品,她也不像現在這麼心煩!
越想,心裡頭越是憋著火。
「李賦這個混蛋!」連芳洲忍不住咬牙低罵:「這混蛋到底躲哪兒去了!他這到底算是什麼意思!好不好的給句話,姑奶奶賴著他便不信連!」
碧桃也忍不住憤憤不平:「姑爺這事兒做得不地道!他倒好,半路拋下夫人跑了,就算有事兒不在,也要派個妥當人留下啊!就這樣把夫人扔進狼窩裡,算怎麼回事呢!」
她惱起來,連「老爺」也不喚了,只喚姑爺。
連芳洲便冷笑道:「回了京城,他指不定多樂呵呢,哪裡還能記得咱們?早就忘記九霄雲外去了!沒准心裡頭還後悔在我們那小地方耽擱了這麼差不多兩年的功夫呢!倘若他變心了,我要回裕和縣,你們隨不隨我去?」
碧桃立刻點頭,不假思索道:「這還用說?我們是夫人的人,當然跟著夫人走了!「
「好丫頭,我連芳洲不會虧待了你們!「
「夫人向來待我們極好,我們心裡都有數呢!只有那良心叫狗吃了的才說夫人不好呢!」
春杏聽得哭笑不得,嗔了碧桃一眼道:「你呀,就少說兩句吧!不說勸勸夫人,偏還要往火裡澆油!」
又勸連芳洲道:「奴婢知道夫人受了委屈了,夫人說說氣話發泄發泄省得憋在心裡憋壞了也是好的,只千萬不要負氣當了真!三少爺是什麼樣的人旁人不知夫人也不知嗎?他一定不會辜負夫人的!也許,他也沒想到她們……會如此對待夫人您吧!您可千萬別因此怨他、同他生分了,不然豈不是遂了旁人的心思,正中下懷呢!依著奴婢看,琴姑娘在那府中生活時日不短,必定知曉不少,夫人不如去找她問一問,想來她總不好意思不說吧?」
「對啊對啊,怎麼把她給忘記了!」碧桃恍然大悟,也忙附和。
「不必!」連芳洲卻是不肯,沒有什麼理由,她就是不願意向琴姑娘低頭求助,這不僅僅是面子的問題。
她也有她的矜持和驕傲。
況且——
「倘若她有心說,早就說了,何必等到我去問?我就算問了,她未必就肯痛快的說!想讓我為了這點兒事向她卑躬屈膝求著她,她做夢去吧!」
連芳洲斬釘截鐵的道:「我不會求她的,你們倆誰也不許去!不光是她,還有丁香也是一樣,知道嗎?」
春杏、碧桃連忙答應。
春杏又嘆道:「說起來,這琴姑娘真正是——不識好歹!夫人對她怎樣,她又怎樣對夫人,真正叫人心寒!」
連芳洲嗤之以鼻,冷笑道:「都是李賦那個混蛋鬧的!」
春杏、碧桃一滯,悄悄相視,再也不敢出聲。
遠在京城西山軍營的李賦,正在營帳中翻閱資料,沒來由狠狠打了兩個噴嚏。
他摸摸鼻子,抬頭往外頭望了望,陽光燦爛,天氣很好!
看來不是受涼,而是,有人在想他了……
心中默算,唔,她應該已經到了京城吧?
也不知道住得慣住不慣?會不會覺得很無聊?沒有見到自己會不會心慌害怕……
想著想著,李賦方才恍然驚覺,兩人已經差不多一個月不曾見面了!
自打相識以來,還從來沒有分開過這麼久呢!
不對,是從來沒有分開過。
想著她的軟語嬌嗔,想著她的一顰一笑,想著兩人在一起時的甜蜜溫馨,想著晚間芙蓉帳內那旖旎美妙的風景滋味……
李賦忍不住有些火燒火燎的難以忍受起來。
也不知這一路上她是否順利,有沒有瘦了,等回去了,得好好抱著她檢查一番才行!
李賦唇角不自覺勾了勾,心中只覺愛煞了她、想煞了她,那個嬌俏可人,便是安安靜靜的坐在那裡也總能勾得他無法自拔的小妻子!
他下意識伸手往懷中探了探,貼身悄悄存放著一方她的肚兜,那是他臨別討要她不肯給、被他悄悄拿走的。
每每想她想得厲害,便摸一摸或者晚間悄悄拿出來看一看。
嬌媚的粉色綢緞,柔滑輕軟,繡著鮮亮的鴛鴦戲水並蒂蓮花,帶著淡淡的幽香,像極了她身上的味道。
觸手柔滑,李賦不覺痴了,一顆心火辣辣的。
卻不知被那小女人咬牙切齒罵了無數句,更有無數的賬等著遷怒與他、同他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