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他脫口問道。
碧桃冷笑,冷冷道:「你當我是什麼人?平白無故的提這話,是愧疚、是補償?還是責任?蕭將軍,其實真的大可不必!奴婢只是一個下人,當不起蕭將軍如此!因此賴上蕭將軍,奴婢成了什麼人了?蕭將軍放心,昨天將軍只不過是喝醉了而已,何況也並沒有發生什麼!蕭將軍真的不用內疚!只要蕭將軍不說出去,誰也不會知道,那麼對我更是任何損失都沒有,蕭將軍覺得呢?因為我一個小小的奴婢,害了蕭將軍終生,奴婢擔當不起!到時,過意不去的倒是奴婢了!奴婢這輩子也不會安心的!」
蕭牧竟是半句話也說不出來,就這麼愣愣的看著碧桃,心裡一時百般滋味。
愧疚?補償?責任?似乎是,又似乎不止是,蕭牧自己也有點亂了。
只不過,聽了她這番話,他心裡很不是滋味、很不好受就是了。
蕭牧苦笑嘆道:「你既不願意……那便算了!你放心,昨天的事兒我絕不會說出去半個字!倘若將來你有什麼事需要我幫忙,盡管開口便是!」
說著又自失一笑:「其實你那麼討厭我,我早該知道你不會願意的,倒是我多事了!」
「你!」碧桃氣急,恨恨瞪他一眼,冷笑道:「你自己心不甘情不願就不要做,干嘛還要倒打一耙把原因歸在我頭上?我跟你那琴姑娘不一樣,明明知道人家心裡頭有別人卻還要死纏爛打的上!我沒有那麼下賤!你既放不下你那琴姑娘,你去求她好了,找我做什麼!我不屑要一個心裡想著別的女人的丈夫!」
說的蕭牧一愣。
碧桃也愣了愣,這話,怎麼好像有點兒不太對勁啊!
言外之意豈不是……豈不是自己其實喜歡他?
反應過來這一點,碧桃臉脖子更是通紅得火燒一般,耳根子都紅透了。
她一跺腳,轉身便跑了。
蕭牧難得靈醒了一回,居然很快就明白過來了碧桃的言外之意,頓時更傻了。
她的意思是——她喜歡他?可她明明凶得很,一副恨不得吃了他的樣子嘛!
蕭牧想來想去也沒能想明白!唉,還是再去向薛神醫請教請教吧!
碧桃磨磨蹭蹭的,午後才敢在連芳洲面前露了個面,而且看起來神情極不好意思。
連芳洲神色淡然,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如既往的同她們閑話說笑著。
碧桃心中暗暗松了口氣的同時,忍不住又覺得有點兒失落。
蕭牧他……後來就那樣走了?什麼話都沒有留下的走了?
她心中一黯,看來自己是明智的,他果然還是放不下那個琴姑娘。
碧桃強打精神,決心不再去想這件糟心事兒。
不是自己的,不要強求,否則只會給自己帶來無窮無盡的痛苦和怨恨,最終變得人不人鬼不鬼猶如活在地獄——這是她從琴姑娘這個活生生的反面教材上看到的。
這個世界上沒有誰離了誰活不下去,世間磨難何止千萬,永遠有比你更加不幸的人存在!所以,不要自怨自艾,要懂得自我調節、保持良好的心態,錯過眼前,誰知不會收獲更好的?即便沒有,難不成這一生便只為這一人而活嗎——這是夫人教導過的。
誰知,晚上准備就寢前,連芳洲卻隨口留了碧桃伺候。
碧桃沒有想到連芳洲會在她沒有任何准備的情況下提起蕭牧的事情,她措手不及,吱唔著不知道該怎樣回答。
只扭著身羞窘的道:「夫人您別說了,奴婢要羞愧死了!奴婢是什麼樣的人,蕭將軍不過玩笑話罷了!」
連芳洲一笑,道:「得了!在我面前你還藏著捂著做什麼?我雖然不知道你們兩個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別急著解釋,我也不會刻意去打聽。但蕭將軍是個什麼樣的人相信你自己也看出來幾分,他既然說了這話,必定是經過深思的,將來也必定會待你好,你真的不考慮考慮嗎?」
碧桃心中一黯,片刻輕輕道:「他喜歡的是琴姑娘,那麼那麼喜歡,奴婢,奴婢不願意……」
「就為這個?」連芳洲失笑,道:「琴姑娘跟他是絕無可能了的,你不考慮他,他將來橫豎也是要娶妻的,你就不後悔?要想找到這麼一個知根知底而又確實很不錯的男子可不是容易的事情呢!你可不要一時意氣用事!」
碧桃叫連芳洲說得慢慢的低下了頭去。
意氣用事嗎?好像……的確有點……
想到他最後那句話,碧桃忍不住更是心裡一酸,他說她討厭他、早知道她不願意,他知道什麼呀!她只是看不慣——
他也不想想,倘若她真的討厭他、真的不願意,她才懶得管他的閑事!昨天他那樣對她,她必定求夫人做主討個公道。夫人向來護短,絕不會輕易放過的。
「可是,他明明對琴姑娘——我怕他將來會後悔!」碧桃輕輕的說道。
連芳洲淡淡道:「日子是人過出來的!你們若成了親,有了孩子,你都不能把他的心攏住,那就該自己找找原因了!畢竟,他不是那等浪蕩子,亦不是品行敗壞之輩!他自己主動求娶的你,說明他其實並不討厭你,並不抗拒跟你在一起,那麼,你就有機會不是嗎?一個是遠在天邊的雲彩,雖然絢麗,可風吹吹也就散了;一個卻是陪著他風雨同舟、待他真切情意的妻子,你說他最終會記得誰?碧桃,你難道對自己就這麼沒信心?哼,琴姑娘?就那種人品,時間長了,我不覺得蕭牧會放不開!」
碧桃聽得精神一振,一顆原本就活絡的心頓時熱辣辣的起來。
她又吞吞吐吐道:「可是,可是……我今天氣不過,拒絕了他……」
說畢,眼巴巴的看向連芳洲。
連芳洲好笑,便道:「這算什麼!不過是一點兒小小的波折罷了!你既願意,我心裡也有數了!」
「夫人!」碧桃臉上一紅,卻不是之前的尷尬羞窘,而是帶上了幾抹嬌羞,後退兩步斂衽向連芳洲福了福,垂首道:「多謝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