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了之後牛氏就忍不住道:「我看這丫頭該不會是傻了!要真有這樣的好事兒,哪兒還輪得到咱們這些老百姓啊!也不知是受了誰的蠱惑,膽子倒不小呢!她也不怕虧個大的!不過啊,這樣也好,呵呵,咱們家攤著的那四五十斤就賣給她吧,不但解決了麻煩,還能賺百來文錢呢!」
張裡正目光沉沉,想了想,便道:「咱們攤著那種子賣一半,剩下一半,嗯,留著自己種種看吧!」
「啊?那可不行!種糧食多好種那靠不住的玩意兒干嘛!」牛氏立刻瞪大了眼睛不同意。
兩口子吵了一通,最後商量的結果是留下兩斤種子試試看。後來那棉花苗長出來之後牛氏越看越覺得不順眼,便叫上兒子統統都給鏟除了,改種上了黃豆,張裡正罵了兩句也就罷了。
從張裡正家裡出來,連芳洲的心情是愉悅而興奮的,腳步也輕快了許多。晚風中已經透著深深的涼意,可是她卻不覺得!
只要一想到在做著的這件事,她便抑制不住的開心。
種子的事情基本上已經搞定,接下來先看看地,然後再看是否缺少種子……地得先雇幾個人大略整理整理,等過完年開春之後再買幾個老實肯干的!
還有紡棉花的紡車,也不知跟現今的紡車區別大不大,還有去除棉籽的工具,也得做出來。
這些東西她前世都見過,但是自己無疑是不會做的,得尋訪能工巧匠,應該能根據她的描述做出東西!
連芳洲不由慶幸,多虧的前世自己經常下鄉深入田地做各種采集、調研的工作,而她生性對那些即將消失的老舊農具、技術很感興趣,遇上了總要細細的瞧一瞧、問個究竟,沒想到這會兒便能用得上了!
想像著明年棉花大豐收之後帶來的巨額利潤,連芳洲臉上的笑意就更深了些。
「芳洲啊,是你嗎!」冷不丁一個中年婦人的聲音叫了一聲,將連芳洲嚇了一跳,也將她的好心情影響了大半。
因為這個叫住她的中年婦人是喬氏。
「大伯母啊,有事嗎?」連芳洲淡淡問道。
她心下不由狐疑:難道她知道自己去借錢了?想打主意?唉,連牛氏都隱約知道了些,何況喬氏?三姑奶奶那個大嘴巴,自己三叮四囑的都沒用!
「呵呵,是有點兒事!」喬氏就笑了笑,說道:「這兒多冷,走,上大伯母家去!我和你大伯有幾句話要說!」
「大伯母有話就在這兒說吧!晚了,我得回去了!」連芳洲說道。
「喲,跟大伯母這麼生分了?就幾步的路就不能上大伯母家去了?放心,就是幾句話,說完了你就走,耽擱不了多大功夫!怎麼?還怕大伯母吃了你啊?」喬氏就笑道。
連芳洲瞧了她一眼,覺得今天的喬氏態度好得有點奇怪啊!
她推脫不得,便只得被喬氏拉著去了。反正她心裡是打定了主意的:倘若想套她的話、要錢,門兒都沒有!
「芳洲啊,你小心腳下啊!這黑燈瞎火的,可別摔了跤了……」
進了那院子,喬氏在她身後便念念叨叨的說道。
連芳洲下意識的低頭看路,後腦勺突然被什麼重物重重一擊,她身子晃了晃,只來得及狠狠的瞪了喬氏一眼,便軟軟的倒了下去,陷入無限的黑暗之中。
「死丫頭,叫你牙尖嘴利!叫你厲害!嘗嘗老娘的厲害,哼!」喬氏隨手將手中的木棒一扔,拍了拍手冷冷一笑。
這時候,從一旁柴禾堆後緩緩出來兩個人,看輪廓是一個年輕的少婦和身邊的丫鬟。
「這樣合適嗎?不會有什麼麻煩吧?」那少婦低聲說道。
「放心吧!」喬氏呵呵一笑,理直氣壯的道:「我是她親伯母,這個主我能做!哼,再說了,這是讓她去享福,穿金戴銀的豈不是好?總比土裡刨食強得多!等她想明白過來,還得感激我呢!」
說畢這兩人相視,低低的笑了起來。
等她想明白過來,倒不如說是木已成舟、生米煮成熟飯!
這少婦是縣城裡王記綢緞莊老板的小妾,叫做花金桃。
這花金桃跟嫁給楊淮山的花小花是堂姐妹,昨兒回來就是來吃花小花的喜酒的。
喬氏看見花金桃穿金戴銀,塗脂抹粉,打扮得十分光鮮,手腕上那閃閃發亮的金鐲子有一指寬,看著就厚實,還有小丫頭伺候,跟從前在家的時候簡直一個天一個地,她便忍不住眼熱了。
心念一動,惡向膽邊生,她便變著法兒的往花金桃跟前湊,話裡話外的旁敲側擊,那意思是問花金桃城裡還有沒有她認識的人要納小妾?說是想給連芳洲介紹介紹。
花金桃便心下一動,她家裡來了個生意上的貴客,前兩日晚間跟她家老爺飲酒的時候還說樓子裡去得多了也沒啥新鮮的了,想要個鄉下原汁原味的清秀姑娘嘗嘗鮮,半玩笑的問他家老爺有沒有什麼門路?
連芳洲?那小丫頭長得的確是很不錯呢,小巧的眉眼,秀麗的面龐,皮膚也挺白的,更重要的是原汁原味!
而且,她沒有爹娘,又被自家堂妹的夫家退了親沒有了名聲,這事兒又是她親大伯母做的主,是個極好拿捏的。就算將來萬一捅了出來,找誰算賬也找不到自己的頭上!
更何況,哪裡有人會去幫她出頭呢!
這真是瞌睡送來個枕頭啊!花金桃心裡一陣暗喜。
不過她在城裡住了一年多了,也學會了些眉眼高低,心裡是千肯萬肯了,面上卻淡淡的並不顯出來,只管拿一些模棱兩可的話來掉喬氏的胃口,惹得喬氏越發心癢難熬。
最後,兩人自然是達成了協議,而且主動權掌握在花金桃手裡,價錢也壓得很低,只要五兩銀子!
花金桃心裡暗喜,五兩銀子就賣一個大大的人情,老爺肯定會更寵自己的!那黃臉婆就等著睡柴房吧!
至於連芳洲本人會不會願意,她和喬氏都一致認為這根本不是個事!
女人嘛,就算再烈的性子一旦被男人沾了身也就只有認命的份兒!天底下哪有那麼多的貞潔烈女呢?
可憐的芳洲妹紙,要堅信苦盡甘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