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名小尼姑也看向大門。
連芳洲與眾位夫人出來,便與那兩名尼姑看了個正著。
連芳洲眸光更沉了,嘴角勾起一抹嘲諷。
眾位夫人卻是怔了怔,大感怪異:好好的,怎麼來了兩個尼姑鬧事?這年頭尼姑的膽子也肥了?
有的人卻暗自嘀咕:那漂亮小尼姑瞧著怎的這麼眼熟?
突然有人「啊」的低呼起來,指著那甚為漂亮的小尼姑驚道:「那,那不是朱家的六小姐嗎!」
「果然!」、「不錯!」、「怪不得眼熟!」眾人恍然大悟。
於是,各自心裡都有點緊張起來,這朱家怎的如此陰魂不散!一招比一招離譜!偏偏挑了李夫人宴客這日上門來鬧,可見早有准備。
來人正是朱玉瑩,不過,聽到眾人叫出自己的名字,她卻是眼皮子也沒有動一下,一臉的平靜如水,仿佛眾人說的根本不是她,而是個與她不相干的惹。
眾人都等著看連芳洲的反應,連芳洲卻是一言不發,只是居高臨下的,嘴角又帶著點嘲諷的看向朱玉瑩。
唉,她這個人真的是很低調的,最不喜歡先發制人了。一般來說別人不來招惹她,她從來不主動惹人的。
你既然是來鬧事的,那就拿出點鬧事人的自覺吧!我就等著你鬧!
朱玉瑩沒想到連芳洲如此鎮定得住,不得不怯怯開口:「請問,哪位是李夫人?」
話說,這天氣還是挺冷的,穿的這樣單薄,她耗不起啊!
此話一出,眾人嘩然。
眾夫人們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眼中均是疑問:怎麼回事?
朱玉瑩怎麼可能不認識李夫人?不是應該李夫人化成灰她也認識嗎!
連芳洲唇角勾得更高了,有趣,就是不知道這是玩兒失憶呢,還是裝成另外一個人呢?
「我就是!」連芳洲大大方方的揚了揚下巴,笑道:「你是誰?找我何事?」
眾夫人又一次絕倒:朱玉瑩不認識李夫人,李夫人也不認識朱玉瑩了嗎?她們兩個到底在搞什麼鬼!
朱玉瑩眼底也劃過一絲愕然。
她原本以為,連芳洲會叫出她的名字,她已經准備好了全套的說辭否認自己的身份,還想著拒不承認把連芳洲狠狠的氣一回呢!誰知道——
朱玉瑩有種一拳打空的無趣感,小臉上卻是展露了一個甜甜的又楚楚可憐怯怯的笑容,笑道:「你、你就是李夫人,太好了!」
連芳洲笑笑沒有接話。心道:既然太好了,那有話你就說唄!
朱玉瑩有種自己一個人唱獨角戲的感覺,這才意識到,連芳洲永遠比她預估的難纏!
只是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她只能進不能退了。
心一橫,朱玉瑩將身邊的小包袱打開,拿出一件湖藍色的披風抖了抖展開,道:「李夫人,您可認識這件披風?」
連芳洲只看了一眼心中便是一凜,這件披風是李賦的!
卻不知怎麼會到了朱玉瑩的手中!
她哪裡知道,朱三公子自李賦出征開始便在心中謀劃著要對付夫妻倆,這件披風自然是他派人從李賦那裡弄來的,為的就是離間她們夫妻。
只是誰料到他還沒有來得及有所行動,便遭了那樣天大的恥辱,不過,這披風到了妹子手中,一樣好用!
甚至會比原來更加好用。
連芳洲細細看了兩眼,確定沒有看錯,卻也沒有直接承認,終於主動問了一句:「這披風,你從哪裡得來的?」
朱玉瑩聞言垂下了眸,露出一截雪白纖細的脖頸,蒼白的雙頰隱隱透出一抹紅暈,很是不好意思的嬌羞道:「是,是李將軍送給我的……李將軍讓我帶著這個來找李夫人,請李夫人收留。」
眾人不由抽了口涼氣,神色變得古怪起來。
「簡直一派胡言!你是什麼東西,李將軍好端端的怎麼會送這個給你!」一聲女子的怒斥從後傳來,只見披著大紅出風毛羽緞大氅,鳳釵奪目的留郡王妃從後趕來,站到連芳洲身邊冷冷的道。
她之前不放心旭兒所以又回去看了一會,於是便錯過了春杏的稟報,後來得到消息,便忙忙的趕來了。
連芳洲忙捏了捏她的手,示意稍安勿躁。
朱玉瑩仿佛受了驚嚇般,小臉一白,怯怯的看了她一眼,眸中水亮亮的淚珠馬上就要滾落下來。
怯怯道:「我,我,我們村子裡遭逃散的幾十個女真人襲擊,幸虧李將軍相救……李將軍為救人自己受了傷,中了毒箭,那些日子……是我照顧著他,所以他便讓我先回京見夫人您……我家裡已經沒有親人了!嗚嗚,李夫人,你若不肯收留我,我卻是沒有地方可去了啊!這一路上我主僕兩個擔驚受怕,不得不裝扮成尼姑上路,就是為了投奔夫人!夫人,我無依無靠,孤零零一個,根本沒有辦法同您爭的!夫人,看在我伺候了李將軍那麼些日子的份上,求求您留下我吧!」
朱玉瑩嗚嗚的哭了起來,身子一軟,晃了晃便軟倒在地嚶嚶嬰的哭了起來。那小丫頭也臉色一白,蹲下去攬著她,主僕兩個一起哭。
眾夫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該怎麼辦好。
這朱玉瑩說話怎麼稀奇古怪的?難道,她不是朱玉瑩?可這世上怎會有如此相似的兩個人!
而且,她說什麼伺候了李將軍多少時日,明白人聽了這話便知是個什麼意思,那還不是要進府做小妾的意思?
可是,李將軍真會如此嗎?若真會,他當初干嘛又拒絕朱玉瑩?若這都是朱玉瑩的假話,她手裡的披風又是怎麼回事?
且這種假話根本禁不住取證,只要李將軍一回來對質便知,她還不至於這麼蠢吧?
留郡王妃對妾室姨娘們最是恨,聞言氣得「哈」的笑了起來,嘲笑道:「朱玉瑩,你可真夠不要臉的!鬼話連天的騙誰呢!嘖嘖,你可也真夠狠心的,為了自己那點不要臉的心思,連爹娘家人都詛咒了起來!就不知道你爹娘聽了心裡是個什麼滋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