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汪!”大黃的尾巴又掃開一片枯草。
好吧!大黃是打倒韓青的有功之臣,陳小暖抄起鬼頭刀把粗糙的靴筒切成幾段塞進包袱裡。
善持家的秦氏指著女兒手中鬼頭刀的刀穗,“這穗子是雜著金線編的。”
陳小暖立刻從包袱裡拿出剪刀剪下來,剪刀在韓青身上比劃著,“你們仨還有啥想要的?”
兩人一狗同時搖頭。
陳小暖收回剪刀開始打包。
秦氏指著地上僅剩裡衣的韓青問道,“他怎麽辦?”
這種敗類就不該活在世上,不殺了的話,他醒後一定會追殺過去,陳小暖舉起刀,乾脆宰了吧!
“轟隆!”
“姐姐!”
“小暖!”
秦氏奪過女兒手裡的刀,“不能殺人,咱們拿著他的軍衣和刀去告官吧,天下之大總有講理的地方!”
天,到現在,這個便宜娘親還沒搞清楚狀況,陳小暖在心裡翻了個白眼......
“找誰告,包青天包大人嗎?”陳小暖又奪回刀。
秦氏茫然了,“包大人是哪個衙門的?”
陳小暖就知道大周朝沒有包黑子,就算有,她也不想母子仨苦哈哈地舉著狀紙跪到大街上告狀。
用刀砍人她不敢,但是也不能放過這畜生!陳小暖咬牙又舉起鬼頭刀,閉眼用力拍把韓青兩腿間的黃瓜拍扁!
房梁上縮著避雨的某人一咧嘴,下意識地伸手護住自己的命根子。
大黃聽到響動抬起頭,對上一雙吃驚的小眼睛和一雙感覺不比它弱的眼睛,不過眼睛裡沒有挑釁和敵意,大黃立刻忽略,低下大腦袋繼續向著主人搖尾巴。
陳小暖扔下刀,自己戴上鬥笠,又把韓青的蓑衣披在娘身上,“小草跟大黃在這等著。娘,咱倆把他扔到山下去,快點!”
兩個人費勁地把韓青拖出去推下山崖,回來又草草掩蓋了廟裡的痕跡後,三人一狗冒雨趕路。
梁上休息的主仆二人落地無聲,剛才差點暴露的黑臉小廝笑著求饒,“三爺,屬下生火給您熱酒烤肉?”
質勝冰雪、面如冠玉的年輕男子看了一眼泥路上被閃電照亮的三人一狗艱辛的背影,低沉道,“木開。”
黑臉小廝立刻狗腿地湊過去,“在!”
“把山崖下收拾乾淨。”
喚做木開的小廝一臉苦瓜相,大雨天下山崖可不是好玩的。三爺一向疼他,若不是剛才他沒屏住氣被那條死狗發現惹了三爺生氣,三爺一定不會讓他去幹這苦差事!
死狗!狠毒的臭丫頭!
“恩?”三爺眼角微抬,不怒自威。
木開立刻戴上鬥笠跑出去。
破廟內,三爺背手轉身看了一眼不遠處被閃電照亮的落湯狗,“去給它清一段路。”
“是!”暗衛竄入雨中。
這場大雨足足下了一夜,秦氏抱著小草靠在四處漏雨的破草屋裡昏昏欲睡,陳小暖不敢睡,一邊警惕屋外的動靜,一邊盤算接下來的路該怎麽走。
想來想去,就算她那個渣爹休妻棄子還要殺人滅口,但是她們也隻能回鄉,再做打算。
據她穿越來的這幾天了解到的情況來看,大周朝的戶籍管理極為嚴格,她們母子三人持的是彭州濟縣秦家莊的戶籍。身上沒有官家發放的去往別處的路引,如果不是在返鄉的路上,
而是離開濟縣百裡范圍被官差查到,輕則罰沒銀兩遣返,重則依律治罪,什麽罪小暖還沒打聽清楚,不過一定不會好過。這是古代封建社會,可不是會講究人權的地方。 小暖歎口氣,秦家莊不只是陳祖謨的祖籍,也是秦氏的娘家所在。陳祖謨和秦氏乃同村長大的青梅竹馬。
她們回秦家莊要先到秦氏的娘家,再根據情況,看以後的路怎麽走。
想到秦家,陳小暖又深深地歎口氣,她們母女仨回去面對的場面定然很難看。
沒啥錢,沒人脈,這以後的日子真難!
秦氏的父親秦三好和母親白氏共養育了兩兒兩女。大兒子秦正埔娶妻張氏,有十五歲的兒子大郎秦意滿、十歲的女兒秦大妮、三歲的三郎秦意傑;秦氏乃長女,大名秦嵐,嫁與同村的家境貧苦的少年才俊陳祖謨為妻;二兒子秦正田娶妻李氏,膝下已有十歲的兒子二郎秦意昊和四歲的女兒秦二妮。 二女兒秦梅嫁給濟縣城中的小商戶劉更,已有個三歲的女兒,名為劉籮。
十五歲的秦氏嫁給陳祖謨沒幾個月,那廝就中了秀才,是以村裡人都說秦氏帶旺夫運。所以今年二十八歲的陳祖謨中了狀元,不光是陳家祖墳冒了青煙,秦家祖墳也冒了,秦家十歲的孫女秦大妮成了濟縣的搶手貨,提親的媒婆從秦家門口排到了村外!
濟縣父老把陳祖謨捧上了天,連帶的秦家老小也跟著在雲上飄。自春至今,到陳秦兩家送禮的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絡繹不絕。秦氏跟著陳祖謨的父母離鄉進京去與陳祖謨匯合時,濟縣父老十裡相送。沒想到這盛大場面過去不到半月,秦氏這個旺夫娘子就被陳祖謨休,又帶著兩個女兒灰溜溜的回來了。
這讓濟縣的父老怎麽看?讓陳家莊的鄉親們怎麽想?讓飄在雲上的秦家老少怎麽辦?
陳小暖摸著額頭的大包,正主陳小暖就是因為無法接受這天上地下的落差,才一頭撞死在陳祖謨面前。她這個出差被車撞死還能再活一次的幸運鬼,醒來時已躺在京城外的小客棧裡。就因醒的太晚沒能親眼見到京城的繁華,陳小暖還覺得心有遺憾呢,更何況是還在做美夢的秦家老少?
而她那循規蹈矩的外婆和外公會怎麽樣陳小暖還猜不到,不過秦家的大兒媳張氏最是迎高踩低的,得知真相後一定不會給她們看到好臉色。
果然,當母子三人在路上走了兩天后回村,在秦家大門口下車後,正開著門在院清點親戚們送過來的蘿卜青菜的白氏和張氏婆媳倆見到她們,臉色極為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