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爺看得出嶽母大人很緊張,也聽得出她的話是想了許久才想好的,便不在打斷她,隻靜靜聽著。
秦氏說了許多對三爺的感激後,又道,“我們家小暖別的本事沒有,但是能賺錢,若是哪天,萬一……臣婦知道您現在不缺錢,但誰沒有個萬一的時候呢?到時候您盡管說,不管是十萬兩還是百萬兩,只要您開口,我們掏光了家底也給您湊上,幫您度過難關。”
見秦氏看著他,三爺便知嶽母大人說完了,便輕聲問道,“安人是覺得嚴晟想向您求娶小暖姑娘,是因為她能賺錢?”
話說到這個份上,秦氏也就不避諱什麽了,“臣婦不敢說全是,但小暖能入您的眼一定有這方面的原因吧?”
三爺笑了,“安人說得也有些在理。”
秦氏睜大眼睛看著三爺,沒想到他竟真的是因為這個。
“安人可知您這一家,是哪個先入了我的眼?”一向少言的三爺侃侃而談,“是大黃。前年春夜,我入京奏事卻被人半路截殺,在離此不遠的財神廟中藏身準備守株待兔,不想卻偶遇安人和兩位姑娘。在發覺安人一家是真是遇險時,玄其正要出手,大黃和小暖已自行化解危機。大黃的勇猛,著實令人刮目相看。”
“後來在青魚湖中,我也是先認出大黃,才認出您和兩位姑娘,那是小暖姑娘在嚴晟眼裡與其他女子無異。再後來幾番偶遇,我才漸漸注意到小暖姑娘的過人之處。”嚴晟說到此處,臉不禁有些發紅。
當著嶽母大人誇人家的姑娘,他活了二十年也是第一次,怕是此生也隻這一次,“她最亮眼的不是能賺錢,而是她對事對人的態度。不管面臨何等境地,她總能很快抓住要害掌握主動,並含笑應對,且她的笑不是強裝的,而是真心的,她的樂觀若暖陽一般耀眼。”
“我認識的所有人中只有她能如此,安人或許不覺得這種性格有多珍貴,但在我看來相當難得的,跟她同處,很輕松,很……安心。”三爺臉上的紅色,肉眼可見。
每個人都有難事。建隆帝坐擁天下,卻因懷疑身邊的每個人都會害他,日日不得安睡;三爺的母妃華嬪被建隆帝強虜進宮卻不被建隆帝真心相待,受盡三宮六院的嫉妒還失了女兒,所以她難過、封閉自己,不讓任何人靠近,便是三爺也難走進她的心裡;烏羽身世悲淒,他表面放蕩不羈內心卻苦悶難言,隻得借著醉酒之時發泄;便是三爺自己,背負了母妃的期待,心藏著幼妹慘死時痛苦,他咬緊牙關日日苦練功夫磨礪心志,只是為了變得強大後不被人欺負……
他們哪個是真正的快活?
只有被生父拋棄,帶著弱母孤妹領著一條狗,連家都沒有的小暖快活!不是她的境地比別人優越,而是她的態度,無論面對什麽事,她都冷靜分析得失,出手不悔,更珍惜眼前,所以她快活。
“看到她,我便覺得這天下再大的艱難險阻也不過爾爾,我便覺得自己也該如此快活。所以她有難處時,我願幫她,因這樣的人值得人出手相幫。”三爺的紅暈漸漸爬滿臉頰,“至於何時喜歡上她,又為何非她不娶,我也說不清楚。她的種種,我都……喜歡。”
“至於她以男裝出去做生意的事,若說毫不在意是假的。但小暖知道分寸,所以我並不十分介懷。若她出去十天半月不歸家,若是我有空,便陪著她一起去又何妨,若是我忙時,她有事可做也是好的。”三爺坦然道。
不得不說,三爺這話真是說到秦氏心坎裡去了,秦氏點頭道,“小暖快活是因為她想要的東西少,只要我們一家四口能沒人欺負、平平安安地過日子,我們就知足常樂。這半個多月在京城裡,臣婦看了、聽了很多富貴人家的事兒,她們不痛快就是因為在乎的東西太多。臣婦怕小暖跟她們在一起待久了,不止讓她們嘲笑,也會變得患得患失,不快活。”
這個不是問題!三爺馬上道,“此事您盡可放心,莫說小暖心志堅定不易被旁人影響,我也不會讓她與那些毫無見地隻知勾心鬥角的婦道人家在一起虛度時日。若您把小暖嫁給我,成親後我們要麽住在這第四莊西邊的田莊,要麽住在第一莊邊上的宅院,離您不會超過兩盞茶的路。那些人若是小暖想見便去見,不想見咱們便可不見。以我的身份,這天下除了宮裡的太后,沒有哪個人能讓她不痛快。”
秦氏睜大眼睛,“這事兒三爺您說了算?”
三爺點頭。
秦氏真的有那麽點兒心動了。
“若說起錢財,您也知嚴晟的潮州秦記是日進鬥金的大營生,並不會缺錢花的。小暖喜歡做生意,我和秦記都可以稱為她的後盾,讓她省去不少麻煩。”三爺又道。
秦記厲害,但她閨女也厲害著呢。秦氏挺起腰杆,“我閨女的能耐一點也不比您的秦記大掌櫃小。只要給她四五年的功夫,她的綾羅霓裳一定能趕超秦記。若論做生意,臣婦敢誇口,這四海之內沒人能比我家小暖更厲害!”
三爺立刻順著嶽母大人的意思表揚小暖,“您說的是,在做生意上小暖姑娘的確強過天下男兒。去年春裡她憑一己之力便攪翻南部的香料行,這一點莫說秦記的掌櫃便是嚴晟也做不到。”
秦氏立刻笑彎了眼睛。
小暖在炕上趴了許久,才見娘親一臉糾結地走進來,趕忙問道,“三爺走了?”
秦氏坐在小暖身邊歎了口氣,“娘怎越看越覺得,三爺真的也不錯呢。”
小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