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爺說接下來會有大動蕩,讓田守一留在這裡或許比去玄妙觀更穩妥,畢竟這條街都是三爺的地盤,沒人敢來找事兒,“如此也好,我讓守靜、守純和華郎中留下來,廚娘也留下,你想吃什麽盡管吩咐,待傷養好後,你們再回濟縣與我匯合。”
田守一立刻道,“弟子用不了這麽多人照看,讓守靜跟著小師姑去吧。”
趙守靜也道,“守純足以照看大師兄和處理這裡的瑣事,弟子跟著小師姑去,總能幫小師姑做些小事。”
小暖笑了,“你們心裡想什麽我明白,但咱不急於一時。你們倆都留下。你們留下要照看你們的師兄,應付京兆府的官司,還要關照著店鋪的生意,這些交給別人我也不放心。”
三人這才同意留下,既然決定了要啟程,自然是越快越好。至於進宮辭行這種事兒小暖連想也不想了,去了也是挨罵,不去也是挨罵,幹嘛還去找這個不痛快。
小暖先去綾羅霓裳的分號,讓展聰照看好店鋪的生意,若是京中局勢再吃緊,分號寧可關門也不要走其他路子進貨,“就算再折騰,大夥兒也是要穿衣吃飯的,所以咱們避過這陣風頭,很快就能緩過來。”
接著,小暖又去了趙書彥開的酒樓、她的脂粉鋪子,最後來到棉坊內,卻見建王世子柴方和左相家的二公子李厚生正在她的棉坊裡吃茶。
見到小暖來了,左相家的小兒子站起來行禮,笑道,“世子說今日郡主一定會過來,還真讓他猜著了。”
柴方樂呵呵指了指椅子,“郡主,坐。”
柴方這家夥頂著親王世子的名號,天天卻不乾正事兒,不是跑去摘星苑就是來她這兒消磨時間,建王居然也不管他。他這個毛遂自薦過來幫忙的,卻比自己這個正牌的東家來得還勤快,小暖搖頭失笑,坐下問道,“說吧,找我有什麽事?”
建王世子給小暖倒了杯茶,“不是小弟,是厚生找你。”
小暖的目光轉向靦腆的李厚生,“李公子有事盡管講來,能幫的我一定幫。”
“看吧!我就說三嫂夠義氣!厚生說吧!”柴方笑得開懷,全京城也就他不怕晟王發脾氣,敢這麽肆無忌憚的跟小暖開玩笑了。小暖被他叫三嫂叫得也麻木了,臉都不紅一下。
李厚生站起來靦腆客氣地給小暖行了個禮,“郡主這兩日可會出城?”
小暖點頭,“說來也巧,我待會兒就出城,公子可是要我幫你向李老夫人問安?”
左相的老母親一直住在城外的田莊內,這些日子京城四門戒嚴,經常去城外給祖母請安的李厚生怕是有幾日沒去了。左相的妻子去世後並未續弦,李厚生和他的妹妹都由李老夫人帶在身邊教養,所以他們與祖母的感情很深。
“除了請郡主幫厚生給祖謨請安外,還有一事想勞煩郡主。”李厚生的小廝立刻遞上一個木盒,李厚生從裡邊取出一雙新做的鞋子和幾張銀票,“再過兩日便是厚生的乳母的壽辰,這雙鞋子和銀票勞煩郡主交給祖母田莊裡的管事方喜雨。”
因為跟李老夫人是鄰居,秦氏與李老夫人一直有往來,所以對李家田莊的事兒比較清楚。小暖聽娘親說過,田莊的管事方喜雨是李厚生乳母的丈夫,而方喜雨的女兒就在李厚生身邊做丫鬟。
想必李厚生帶來的鞋子就是乳娘的女兒做的。小暖示意劉守靜將東西收了,“李公子放心,東西晌午之前小暖一定送到。”
李厚生又靦腆地道了謝,單純的小模樣簡直不像是左相那樣的人精的親生兒子。小暖問道,“雖說四門戒嚴,但李公子想出去也不是不能的,是左相不讓你們出城?”
柴方苦立刻訴苦,“現如今能能在四門進出自如的,全京城怕也只有三嫂您了。我也被家裡的老頭子拎著耳朵反覆告誡了幾十遍,莫說城門,不去去的地方一個時辰都說不完。”
李厚生微微點頭,如實道,“不只是父親,祖母也送了消息回來,讓我們不要去見她。”
左相位極人臣,李老夫人又是當今聖上的丈母娘,但他們卻沒有一點囂張放縱, 行事很是謹慎生怕給皇后招貨,小暖暗道一聲二皇子好福氣。
“三嫂,你這趟出去何時回來?”柴方又笑嘻嘻道,“幫小弟帶十斤京城南永福客棧邊上的劉家鋪的熏肉如何?”
小暖笑著應了,“我這次去的功夫長,明年春耕時一定給你帶回來,這段時日棉坊的生意就由你幫忙照看了,十斤熏肉算做我給你的工錢。”
柴方的下巴差點掉在桌子上,“三嫂的算盤打得精明,小弟佩服!”
三人正笑著,柴智歲忽然跑了進來,“陳小暖,終於找到你了!”
小暖被他嚇得一激靈,手裡的半杯茶全潑在了柴方的錦袍之上。柴方低頭看著自己濕了一截的袍子,抬起頭喜滋滋地道,“三嫂,你得陪我件棉袍,就鋪子裡掛著的那件就成。”
“自己去取。”小暖很是大方的擺擺手,然後才與柴智歲道,“二舅舅若是找我,直接去燕南巷就是。”
“那是三哥的地盤,他哪敢啊。”柴方說完,笑嘻嘻地跑出去換袍子。
又瘦了一圈,顯得少了些憨蠢的柴智歲坐在柴方的位子上,急吼吼地問小暖,“程小六怎還是一點消息也沒有,他不會真的出事兒了吧?”
見他這麽大咧咧地問出口,李厚生和沒出門的柴方都轉頭看著小暖。大理寺正在審的案子,他們哪個不想知道,可惜金益昀和左相都是嘴巴極嚴的,根本掃聽不到一點消息。柴智歲來找小暖,莫非她這裡有大理寺的情報?
小暖非常乾脆的搖頭,“我什麽也不知道。”
“這可怎麽辦,小六一定沒救了!”柴智歲急得抓耳撓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