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擦擦眼淚,皮氏怎樣她都不寒心,可娘一而再再而三地如此,秦氏真得心碎了。
“娘不就是覺得女兒跟陳祖謨合離後斷了您的財路丟了您的臉,所以處處看女兒不對嗎?”
說完,秦氏緩緩跪下,“您不想認就別認了吧。您放心,我秦嵐以後不管丟了多大的臉、惹出多大的禍也不會拉扯上您的。這樣您就不用再因怕被我連累,一回回地受累找過來當著眾人的面,劃清與女兒的關系了。您就當沒生過我這個不孝女,您老再不會被人戳脊梁骨了。”
這話一出口,整個街道都靜了,誰都沒想到一向老實木訥,任打任罵的秦氏會說出這種話。
白氏蒼白著臉搖了三搖,晃了三晃,“好,好啊!我老婆子養了幾十年的女兒,居然不認娘了啊,好啊!”
皮氏一臉蒼茫地走過來勸說,“弟妹別這樣,家門不幸啊,咱們還能怎辦!”
得,這倆人算是歸到同一戰壕裡了,小暖扶起娘親,“還有事兒嗎?”
見沒人再來應戰,小暖打開家門扶著流淚的娘親走進去,“以後別有事兒沒事兒的來我家門口鬧,我們是老實人,就是想過好自己的日子,禁不起你們這麽折騰!”
說完,小暖哐當一聲關上大門。
秦氏強撐著站直了身子,“你們先玩會兒,娘躺會兒再做飯。”
看著娘一步步地往屋裡走,小暖眼圈就紅了,“娘難受就哭出來,別憋著,這樣傷身子。”
秦氏沒回頭,眼淚嘩嘩地流著,一步步地走進堂屋,躺在炕上,蒙住被子。
小草哭了,“姐——”
小暖拍拍小草的腦袋,“跟我進去。”
屋內,小暖沒有掀開娘親的被子,而是低聲道,“娘,我跟您說過,為了別人的錯處生氣難受就是難為自己。但是已經生氣了難受了就別壓著,哭出來鬧起來把心裡的淤積的怒火發泄了才好,否則時間長了會坐下病的。您如果病了,我和小草怎麽辦?”
自古至今,突發大病的人大都是性格內向的,她們在得病前一段時間,大都受過強烈的精神刺激或著長期存在巨大的精神壓力無法合理紓解。
像白氏或皮氏那種屁大點事兒就怎呼的,反而不容易生大病。小暖擔心娘親,不希望她把傷痛壓在心裡,默默地切割自己的五髒六腑。
秦氏在被子裡哽咽著問道,“你說她們為啥總跟咱們過不去,咱們又沒礙著她們什麽......”
“因為咱們離開陳家後過得好好的,這在她們眼裡就是罪過。”小暖冷笑,“越是這樣,咱們就越要過得好,氣死她們!”
“對,氣死她們!”小草握緊小拳頭,“娘別怕,小草長大了,像姐姐一樣罵死她們!”
小暖......
“娘若是在村裡住著不開心,咱們就搬到城裡去住吧,不一定非在這裡住著。”
秦氏鑽出腦袋,眼睛紅紅的,“娘不想去,城裡沒有地種,不能養雞不能養豬,娘去了能幹什麽?”
小暖......
“等咱們再有錢了,買個大莊子,娘想種什麽種什麽,想養什麽養什麽!“
若是以前閨女這樣安慰自己,秦氏不會當真,但是現在她知道,閨女真有這個能耐。
面對如此貼心的兩個閨女,秦氏心境忽然開朗了,“娘不要大莊子,太大了娘種不過來,咱們也看不住。有塊地有個窩就行,這裡挺好,有老鄰居有人說話,就是你奶奶和外婆,總是看著咱們心裡不痛快。”
秦氏剛說完,忽然想起來,“咱家的豬還有草吃沒有?不行,娘得去看看!”
然後,看著娘親風風火火地跑去看豬看雞,一肚子安慰娘親的話都到了嘴邊說出不來,小暖笑了。
是她想多了吧,只要有她倆要吃飯,家裡的活物要養活,娘就跨不掉。
這樣的娘親讓她心疼,“娘和小草在家做飯,我去打豬草,一會兒就回來。”
因怕娘親出門,小暖又說道,“娘蒸飯、做燒茄子和拍黃瓜吧,好想吃。”
秦氏一聽女兒想吃,二話不說挽袖子,“娘這就做!小草去摘黃瓜,娘去淘米。”
小草最喜歡幫著娘親做事,立刻樂顛顛地跑到院裡的菜園子淘寶。
小暖背上背簍,拿起割草的刀子出了門。
她先去村南的茶宿,請趙三找人幫她打豬草,然後她拿著刀子怒氣衝衝地去了陳家。
她上次就警告過皮氏,讓她娘親不好過,他們就別想有好日子過!
現在是時候讓她明白明白了。
皮氏正在跟剛回來的陳祖謨念叨秦氏大逆不道的行徑,“還好把她休了,這樣不念父母恩的東西留在家裡就是個禍害,沒念過書的就是不行,上不得台面!”
陳祖謨身後的青柳偷著撇撇嘴,心道老夫人忘了她自己也沒念過!
小暖到了陳家,抬刀子“哐哐哐”地砸門,皮氏皺起眉,“什麽人這麽沒眼力,趕著飯點過來串門!青柳去看看!”
青柳掃了一眼陳祖謨身後的馬得金,見陳祖謨不吭聲,隻好不情不願地去開門。
剛打開門,小暖的割草刀子差點拍在她的臉上,青柳“啊”地一聲跌倒在地,“老爺,快救救奴家,小暖姑娘要殺了奴家!”
小暖冷冰冰地掃了青柳一眼,邁步走進去。
皮氏和陳祖謨見小暖這興師問罪的模樣都有些摸不著頭腦。
“聽我奶奶說,爹有錢了,要買大宅子給我和小草娶後娘?”
小暖這一句話就堵得陳祖謨張不開嘴了,他沒來由地有那麽一點心虛。
“你爹娶郡主是太后她老人家做的媒,名正言順,你管得著嗎?”皮氏指著小暖罵道。
小暖手裡的刀子抬起來, 嚇得皮氏一哆嗦後,才插到身後的背簍裡,“我沒想管。我過來是想說爹記得買大點,給我和小草一人留一個跨院!”
皮氏跳起來就要罵。
小暖的眼神卻將她凍住了,這不是小暖這樣十二歲的小丫頭該有的眼神兒,皮氏竟被她嚇出一身白毛汗。
小暖轉頭對陳祖謨笑道,“我和小草是爹的親閨女,我還是嫡長女,陳家的院子不該有我們住的地方?若是沒有,咱就站出去講道講道,聽天下讀書人怎麽評說!”
陳祖謨臉色鐵青。
小暖接著道,“還有,爹現在既然有錢買院子了,就先把欠我娘的夥食費結了。我和妹妹在我娘那兒住著,吃飯穿衣都是我娘掏錢,你一文錢也不出,合適嗎?”
陳祖謨用力一拍椅背,“真是豈有此理,哪個給你的膽子......”掌家小農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