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 曦 第26章

王峻在那小單間的門口看陳素，陳素靠著牆壁站著。

“怎麽了?”王峻看陳素。陳素現在的樣子很精神抖擻，看來是想和他玩策略，自我處罰的表情一點也不楚楚動人。

“有一件事我說了知道你會生氣，不說又不行，我先在這待兩天。”

“你是說宋家的事?我不生氣，宋家對於宋威的改變還是很感激你那點功勞的，這件事你大可以不在意。”王峻看著陳素道，“我也沒有說你呀，我給你做了好吃的，不餓嗎?”

王峻心情是複雜的，在宋威定婚宴會上，王峻找宋威就在問他私下見陳素是為了什麽事，那時宋威已經告訴他的母親的事了，要不是會場中陳素先和準新娘吵起來，王峻也不會就此放過宋威。當時王峻很憤怒，他痛恨別人提出母親這個話題，對於他而言，他沒有母親！宋威逾越了！後來追著陳素出去，那時王峻的心情也很惡劣，所以他才會讓陳素一個人走走，先回來的他開著車繞著主乾道跑了半天，到家後心情終於沉澱下來，王峻聯想到了這幾天陳素精神恍惚的樣子，陳素就是為此而煩惱嗎?

王峻心情已靜了下來。三年半前，上海的王家要王峻簽下放棄財產繼承權的法律文書，當時的王峻沒簽，之後王家用法律手段把王峻名下的房產和存折都凍結了，在他們把一切都拿走了之後，王峻把記事以來用的錢都還給了王家，為此付出了他從成人後以他個人出資和高遠他們以參與管理的方式搞的賺錢聲色的行當全部轉賣了所得的所有的款項，那一刻，王峻就再也不覺得虧欠王家的了，也不再去在意王家的事了，這幾年王峻還經常為生意往來於上海，他已經從那個桎梏中解脫出來了，但就是這樣，王峻是不想見所謂的母親的，根本不想知道她的任何事，也不想見到她的人，但陳素表現出來的躁動和不安是為了他的事而在煩惱著嗎?

“去看看她吧，”陳素輕輕地歎息，講了宋威找他所說的話，“就是再大的怨，你也想想她是生你的母親，她的生命已經到了最後，養老送終是你的本分，你不去我就不出來。”

陳素決定和王峻賴到底了，反正他事先選了這間靠近空調暖風的房間，餓會兒不是大事，陳素本來胃口就不大。

王峻同意了，是為了陳素而同意的。

這次回來，王峻早就覺得出陳素情緒上有些不安定，早先王峻還在猜測著陳素的不安是不是有外遇?還是因為社會輿論?王峻一直在猜測著，前者不可能，王峻很自信。後者嗎?不能確定的王峻開始覺得他好像在一些地方和陳素心靈並不相通，不過這王峻並不擔心，如今，看著確實是為他的事情而煩惱的陳素，王峻內心是歡喜的，是高興的。是為了陳素，王峻決定去見她。

決定了要去，陳素和宋威通了電話，詢問了她的現況。

她情況很差。電話裡，宋威說，似乎她尋找找王峻很多年了，王峻這個名字也是後來取的，不是他本來應該的名字，沒有知情人知道年幼的王峻就被安置在北京。王峻母親的事情是這次用探親假回來相親的宋威也是無意曉得的，當時，休假的他順便去醫院看一位住院的首長時見到了王峻的父親，好奇心重的宋威就跟著去了一間病房，聽了一些對話，

這才確定那位病人就是王峻的母親。宋威也清楚王峻的為人，一直也就沒有說出來，只是最後還是沒忍住，轉告了陳素讓他們自己作出決定。在電話裡，宋威特別提到王峻和他的父親長得非一般的相像。 聽著電話，陳素再一次為今天的事向宋威道歉。對陳素的一再道歉，宋威倒也輕松，拋開了美麗的表象，他和路小姐會在不受父母、家庭的影響下作遠距離無物質刺激的戀愛，這對他們倆都好。最後，宋威說不能陪他們去醫院了，軍隊給的探親假結束了，明早的火車就走，這一次服從分配要到更偏僻的軍區去了，又要得年余不見了，彼此保重了。

輕輕的放下電話機，陳素尊敬著成為了祖國的綠色長城的一磚的宋威。

在一邊旁聽的王峻對陳素透出的感佩讓他有相當程度的不滿，王峻在考慮要不要把以前宋威包舞女爭台子的事抖出來，想了想還是算了，一個不小心把自己的舊事也抖出來就得不償失了。想當初從高中起就和家裡水火不相容，立志要走出家裡給他定下人生道路的宋威沒有一天不給家裡惹事的，但大學一畢業居然來了三百六十度的大逆轉讓已經放棄他的宋家人措手不及，甚至於認定宋威是想到軍隊拿幾個軍紀來徹底和宋家作一切斷，那時宋家人連夜和宋威那幾個狐朋狗友見面，首當其衝的就是劉鎮東家，當時從床上被抓起來的劉鎮東也是對宋威的決定很吃驚，那時就提到了陳素，要說宋威有受了什麽刺激，也就是某個呆小孩知道他們是哪所大學後對他們敬佩到肉麻的態度讓他們都有些臉紅。再找出了高遠，他們得知高遠也選擇了腳踏實地的實習律師一途時他們吃驚極了，面對他們滿臉的懷疑，高遠說出了他們這樣決定的最接近現實的心理，那也就無非是看得多了，玩得夠了，也該回歸正途了。

對於這樣的解釋，宋家帶著深深的懷疑也只有勉強相信，但近四年過去了，宋威比他們所預料的還要適合於軍隊，這次宋家總算真的放心下來了，同時也記住了劉震東所說的那呆小孩的名字，他叫陳素。

得到她很不好的狀況描述，陳素想到那名老中醫，京城中最好的醫院也放棄了治療也只有盡最後的心力了，陳素和王峻商量著去請那位老中醫同行去看看，盛著粥的王峻應了聲知道了。

有無法入睡的理由，陳素撫mo著王峻的生硬的髮根說著不著邊的話，伏在陳素懷裡的王峻聽著。陳素提到了這些日子教授找他談工作的事，從王峻的發硬肢體語言陳素知道王峻的不讚同，陳素輕輕道:“我的年齡不小了，我想工作。”王峻沒有說什麽，反身轉抱過陳素放在自己的身上伸手按下陳素的後頸，陳素啟口接受王峻的吻，自然的想要得到王峻的愛撫同樣給王峻歸屬的溫暖。

因為接那位老中醫要拐很大的彎路，有暈車舊習的陳素就先直接去醫院確定一下病房位置，去請老中醫的王峻和他約定在住院部外面見面， 之後再一起上去。

那是高乾病房區，先到的高遠已經在住院部門口站著了。宋威還是不放心王峻的個性，打了電話讓高遠請了假陪他們去一下，有個會說話的人也有個回旋的空間，他們中，高遠最是會調解了。

抱著探病的鮮花，陳素是緊張的，高遠是好奇的，他們等著王峻來了再一起上去。對宋威電話中提到也出現在醫院裡的王峻的父親，陳素高遠都深切的好奇著，王峻的父親是怎樣的一個人?

有十幾分鍾王峻還沒來，張望著的高遠伸手一推緊張的發呆了的陳素，陳素順著高遠的驚訝目光看前面，那一刻陳素也和高遠一樣嚇住了，陳素看到了二十年後的王峻！

在陳素眼裡，王峻是個很講究的人。除了那一次的礦難的狼狽之外，陳素一次也沒見過王峻衣襟不整過，也從來沒見到王峻穿過沒燙過的襯衫，王峻是個看不得一絲的亂很講究的人，但是就這樣也還不如面前的這個人！

眼前走過來的這個人精致的衣裝配著華貴的襟花，端正的威嚴的臉就像是刀削般，半百頭髮的髮型不失時髦，腳下的皮鞋如明鏡不染一絲灰塵，如果非要找出他們的不同，那也只有可能就是面前這個人沒有王峻那一米九以上的身高了。現在他們知道為什麽宋威會說王峻和他的父親不是普通的相像了。

他是位很有品位的的男士，帶著成熟男性的高檔古龍水的香味從陳素的身邊穿過，他闊步進了電梯。陳素和高遠互視都看到對方眼中的驚訝，像！太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