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笑,你是說……”皇上忍不住插話道。
“不一定,不過不得不小心。”眉千笑說道。
“你們在說什麽一定不一定,小心不小心?”洪七滿頭問號。
“現在不知你爹是怎麽被放倒的,我們只能先以最惡揣之……你想想,如果洪一公倒下,誰獲益最大?”
“我娘,財產分大半。二姨三姨四姨五姨他們應該分得差不多吧……就是不知道產業怎麽分,他好像在外有投資幾家麻將館……”洪七摸著下巴十分肯定道。
哥不想知道你們豪門幾姨太爭家產的戲碼好嗎,你當你爹是媽港賭王啊!還旗下產業麻將館!哥如果死了遺產只有幾十本珍藏小本本還真是對不起呢!
“財產另算!你爹掛了,丐幫何去何從啊?現在丐幫誰掌事?”眉千笑歎著氣提醒道。
“我爹還沒公布下任繼承人,如今群龍無首,由九袋長老畢有為以我爹身體不適為由隱瞞現狀,暫時代管……”洪七後知後覺反應過來驚訝道,“你是說畢長老下的毒,為了奪取丐幫?不可能!畢長老對我爹忠心耿耿……”
“說幾次了,莫帶主觀想法。”眉千笑打斷洪七的話,但他也沒生氣,這事說來簡單其實很難做到,像他這種局外人當然說得輕巧,要局內人抽離感情想事情實則非常困難,“咱們平心而論,假設你爹掛了,而他又沒公布下任繼承者,你說畢有為是不是有機會成為丐幫幫主?”
天下第一幫,盡管都是乞丐,但乞丐之王可也是很大的權利。瞧一瞧洪一公的良田和大屋,不就當乞丐皇帝刮出來的嗎。
“沒錯。”洪七黑著臉道,對於他來說父親和妻子遇難,現在還得懷疑親近的人,心情十分複雜。
“他是你爹的心腹,你們一起商量洪一公昏迷後的主意,那他肯定知道你是傳人的秘密。萬一哪天你回去耍了一套打狗棍法,不全世界都知道你是洪一公想傳位的人?所以你現在的處境很危險,暫時不要回丐幫。”
“我明白了。”洪七點頭道。
“還有,你妻子遇害的事情頗有蹊蹺。如乾陽道長所說,如果要下迷幻毒,為何不等毒發就粗暴動手?難道真是正好突發頭痛吃過截足草的丹藥再遇害?”眉千笑發出連串剛才洪七就惑而不接的問題,給出了一個猜測,“又或許……你妻子吃的截足草,並非為了下毒,而是嫁禍?”
洪七聞言,瞪大了眼睛:“嫁禍給乾陽道長?!”
“引丐幫和上清觀兩大門派結仇……頗狠的用心,謀的必是大事。”皇上拍了拍手中折扇,沉聲道。
“以上都只是以利益聯想的憑空推測,沒有證據之前不能作準,但你不能不防。”眉千笑打了個響指讓洪七從沉思中喚醒,“但總歸來說,如果以上推測為真,那你爹和你妻子的事就肯定是兩撥人乾的了,正好碰一塊。”
“沒錯。畢有為為了幫主之位毒害洪一公的話,初掌丐幫軍心未穩,不可能在這個時候故意和上清觀為敵,應該維穩為主。那麽嫁禍乾陽道長的就可是另外有人別有用心。但這背後黑手也深知你們的身世背景,起碼得知道看似普通丐幫弟子的洪七其實身份特殊,否則不會對洪七的妻子下手。”皇上接著推測道,“如此一來,洪七你該更加冷靜,貿然對上清觀出手恐稱了別人的意。此事真該好好查明。”
“皇上英明!果然才高八鬥,諸葛再世啊!”眉千笑搓著手恭維道。
皇上失笑用折扇拍掉他的手,
點了點他的眉心:“少拍馬屁,以你的腦袋瓜子,功夫多用在案子上案子早該破了。”“皇上謬讚,謬讚啊……我怎及皇上萬分之一!”
皇上此行碰著許多有驚無險和稀奇怪事,心情大好,看了看天色也差不多該回去了:“好了,今日一來也算有所收獲,總算把盜竊案子破獲……洪七這個犯人該怎麽罰,此事全歸你負責。”
“盜竊案嘛……其實只能算破了一半呢皇上。”眉千笑苦笑著道。
“嗯?怎麽是一半?洪七帶著丐幫盜的竊,不是查明白了嗎?丐幫和上清觀的案子那是另開的卷宗……”
“皇上,皇上你記得我所述案情嗎?許多小康之家被盜,鬧市行人隨身財物被盜……您忘了我之前說,近幾日沒有竊案所以來句容縣只是碰碰運氣,而你說最近仍有路人被盜的案子啊……”
皇上眯著眼睛半響,好在他是個聰明人,很快就想明白了:“你說的近幾日沒有盜竊案,指的只是入室盜竊而非戶外盜竊?你的意思,這丐幫盜竊和那不是一個案子?”
“沒錯。”
“洪七,你們沒有入室盜竊?”皇上回頭問洪七道。
“回皇上,並沒有。”洪七堅定搖頭道,“隻為挑釁上清觀,才在觀外或鄰近的街市偷了些道館信徒的隨身財物半夜扔入。”
說完,洪七好似想起了什麽,從懷中掏出皇上的玉佩雙手遞上:“草民罪該萬死,偷了皇上的玉佩……”
“這玉佩賞你了,作為朕答應幫你查明真相的信物。”
皇上大氣地揮了揮手,那啥‘鏤雕祥雲螭龍紋佩’就這麽送人了,看得眉千笑心中大罵敗家子誒!!
“居然是兩個案子,怎麽立成一個卷宗!”皇上回頭不高興道。
公門辦案怎能如此不嚴謹!
“案子是應天府府衙移交過來的。這些事情全都在這段日子發生,又都沒查出線索,所以他們判斷為同一撥厲害的毛賊所為,就這麽同歸一案了……”眉千笑似乎早就發現了,淡定道。
但他也懶得再去分立兩案,想著,街上隨便偷的這案不像謀財,肯定有內情;入室盜竊那夥才真的是謀財,謀財這種案子最好查,查完往上一交了事,有內情的那個能不碰就不碰……
誰想今日過來隨便逛一逛竟然先把複雜的盜竊案給撞破,還被皇上複雜化後摁在自己腦殼上……真是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皇上你挺有師傅那挺能來事的體質啊。
“唉……那這案還是得等?”皇上歎氣道。
還以為有他幫托,區區小案應當手到擒來。誰想進度條壓根不動啊,皇上這面子都沒法擱了。
“原本是的,但是現在可能不用了。”眉千笑狡黠地笑了笑,朝洪七招了招手,“洪七你來,我給你一個將功抵罪的機會,可抵你之前所犯盜竊的罪名!”
“你說,洪某就算不為抵罪也願幫你忙。”洪七拱手道。
眉千笑剛才無中生有的推理合情合理,令洪七敬佩,原本對眉千笑的印象不大好,如今卻是柔和了許多。
眉千笑要洪七做的事情也不太複雜,隻讓他安排丐幫的弟子在南京附近幾個縣的二手倒賣市場和當鋪外盯著,只要有賣家在不相同的地點或者同一地點出現超過兩次,或者打聽最近剛輸完錢又有錢再戰賭場的賭徒,全部抓來拱衛司找他。抓人的時候低調點,不能被發現,以免打草驚蛇。
說完就讓洪七離開安排。
人全走光了,小巷只剩下他們三人,皇上聽得明白,直說:“為什麽你不派衙役去幹這事?每個二手市場或者當鋪、賭場派一兩個衙役的人手,我們應天府各縣府衙出不起?”
“賊人敢在應天府管轄下的地方連續犯案,且犯案間隔時間不長,說明銷贓渠道應該還是就近不遠……早前由官府經手這案子,查守銷贓渠道這種最基本的查案手法當然不用我問就做過了,卻沒有任何收獲……皇上你說為何?”
眉千笑攤了攤問道,凡事看破不說盡,才是伴君之道。
“原來如此,有內鬼!”皇上啪的一聲打開了扇子,心滿意足地撲扇著,不再多問,帶頭走出巷子,打道回宮,“此事,嚴懲不貸。”
所謂事出反常必有妖,哪有什麽在天子腳下三天兩頭就偷、來無影去無蹤的江湖慣賊, 不過是有內鬼接應消除線索罷了!
一想明白,不過如此。
眉千笑之前消極辦案那是無可奈何地守株待兔,等有失竊案發生,再去賭場埋伏……如今有不讓人起疑心的乞丐當伏線,銷贓渠道和用錢之地都被管控之下,只要他們還敢偷,那就必擒無疑。待擒到了賊,拱衛司的牢頭可多的是有逼供手法,將內鬼一網打盡。
主動出擊,破案的速度應當又提一個檔次。
全想明白的皇上心知再留無益,自然不再浪費心機。
“領命。”眉千笑屁顛屁顛地跟上,重領馬車將皇上送回京城。
還得賞入宮蹭了一頓飯,外加打包了幾瓶美酒,美滋滋。
飯後,陳公公隨皇上回禦書房看會奏折,一路聽皇上哼著小曲,心知皇上今日心情真是不錯。
“你覺得……此子如何?”皇上突然回頭問陳公公道。
“看似吊兒郎當,實則謹慎心細機智過人;有絕武卻不炫不欺,說明性格堅韌低調……臣從未見過,實屬萬中無一之怪才。”陳公公老實道。
他當年年輕的時候,仗著好武藝可沒少好勇鬥狠來著,哪個大內高手沒被他揍過。年長了心性才沉澱下來。他是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有武功,眉千笑倒好,生怕別人知道他有武功……
“朕如他這般年紀時,聰慧不及他一半……若為正途,必能延續我朝之光,遠超於朕。”
陳公公隨皇上多年,第一次聽到這麽高的評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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