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吸血鬼對視一眼,突然發難,一起向薛飛霞衝了過來。他們力量很大,速度很快,轉眼就竄到薛飛霞的面前。
于樂言在一旁看得緊張,「小心」兩個字都還沒喊出口,就看薛飛霞的兩支短箭「嗖」的同時飛快射出,直取一個吸血鬼的頭、腹兩處。那吸血鬼還未襲到薛飛霞跟前,眼看著箭已射到,急忙後撤。他扭腰翻身,一箭從他肩頭上方飛過,一箭劃破他腹部的衣物,擦破他的皮膚。
箭頭為銀,箭上有符,吸血鬼雖只被輕微擦傷,但也把他痛得夠嗆,捂著肚子倒地上哇哇亂叫了一陣。
另外兩個吸血鬼如願躍上大石,手掌變長,指如枯枝,鋒利的指甲跟嗜血獠牙在月光下彌漫著幽冷詭異的肅殺之氣,他們一左一右同時向薛飛霞撲去。
薛飛霞不退反進,她一躍而起,迎著右邊的吸血鬼過去,手中彎弓用力一甩,弓弦的一頭鬆開,順著力道揚起直抽,彎弓瞬間變成長鞭,右邊的吸血鬼始料不及,被狠狠抽中頸脖,刷的一下一道血痕立現。這一鞭挨得極重,他大叫一聲,翻下石頭。
左邊的吸血鬼轉眼已經撲到,薛飛霞就勢一躺,用力一腳踹向上方,正中那吸血鬼的胸膛,這一腳只擋了一擋,卻未能將吸血鬼踢翻。只見那吸血鬼就勢一滾,一爪就朝薛飛霞拍過來。
薛飛霞反應很快,她側身一翻,足尖一點,躍下了大石。正好又是剛才翻下大石那個吸血鬼的方向。薛飛霞刷刷兩鞭,又再攻去。
于樂言在兩邊打起來後反應了過來,他就近往棵大樹後邊一躲,觀察著戰局。
大石上的吸血鬼正準備再朝著薛飛霞撲去,沒料到一個身影沖過來,淩空一腳把他踹退三步。吸血鬼定睛一看,一個年輕男子對他舉著槍:「Hi,Bye!」扣下板機。
吸血鬼大驚,他奮力向上躍起,向旁邊的樹上逃去。銀制子彈擦過了他的小腿,燒心的巨痛襲來,吸血鬼咬著牙繼續向樹上跳去,上了樹,有了枝葉的掩護,他的機會就大一些。可他很快,子彈更快,這一次子彈打中了他的腹部,他大叫一聲,摔了下來。
這一摔,正好摔到了剛才被薛飛霞連射兩箭的那個名叫阿耀的吸血鬼腳邊。阿耀這會心裡害怕了,這兩人看來不是一般的降魔師,以他們的身手和使用的武器,顯然收拾他們幾個綽綽有餘。這連中兩槍,看似平常,但阿耀卻知道以他們吸血鬼一族的速度,普通人一般打不中他們,只有對吸血鬼很瞭解,對他們的力量和速度都很熟悉的情況下,才能擊得這麼准。
當下阿耀也不再戀戰,轉身往樹林裡跑,他們在這個公園窩了很久了,地形熟得不能再熟,要逃要躲,他還有機會。
剩下的一個吸血鬼一看此情景,也知道大勢不妙,可他被薛飛霞纏上,想走可沒這麼容易。他急了眼,伸手就去抓薛飛霞的鞭子,可鞭子上有符印,薛飛霞一催法力,那吸血鬼的掌心像是被刀割了,火辣辣的疼。他痛叫一聲,鬆了手,閃身朝一旁竄去,薛飛霞不依不饒,飛撲而至,手中長鞭卷上他的腳腕,狠狠一甩。
司馬勤在大石上用槍指著這吸血鬼,大喝一聲:「不想死就住手!」
吸血鬼不想死,可也不想束手就擒,他假意高舉雙手,卻在薛飛霞停手的一瞬間,飛快的沖向一旁站在樹邊的于樂言。那兩個是高手,他拼不過,這個普通人難道他還拿不下嗎?
劫持人質是他最後的招數了。
于樂言呆住,眼睜睜的看著那呲著獠牙伸著爪子朝他撲過來的吸血鬼,求生的本能讓他的身體做出了反應。在那一刹那,他猛的蹲了下來,吸血鬼的利爪是撲了空,而與此同時槍聲響起,司馬勤的子彈射穿了吸血鬼的腦袋,薛飛霞的長鞭也卷上了吸血鬼的頸脖,灌注法力的符鞭在他的頸上留下深深的一圈炙痕。
薛飛霞手一用勁,吸血鬼被拖飛出來,他的心臟位置,赫然插著支薛飛霞的短箭。于樂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看著自己的手,上面沾滿了吸血鬼的血。之前薛飛霞射出的箭被阿耀躲過,掉在了這樹旁,于樂言躲到樹後時撿了起來。沒想到最後一刻,危急關頭裡他竟然能如此準確的把箭□那吸血鬼的心臟。于樂言看著手上的血,一時間有些恍惚。
一輛車子飛速開至,舒童從車上跳了下來,大聲叫道:「哇,你們這麼快就打完了?」
司馬勤從大石頭上跳下來:「等你?黃花菜都涼了。」
「這裡是北門,你們離得近好不好,Ray通知我們你們趕到了,我們就沒那麼急,順路抓了一隻丟在後備廂了。」舒童一邊說一邊走近看了一眼最後死的那個吸血鬼:「哇,被三個人同時殺死,他也算圓滿了。」
她又看了看另一邊倒在地上的娃娃臉女孩,司馬勤正搭手在她的頸脈上,舒童一看那女孩的長相,揚了揚眉,心裡說了句難怪。
于樂言這時也走了過來,看著司馬勤的動作,啞著聲問:「她還有救嗎?」
司馬勤搖搖頭,伸手闔上了那女孩恐懼著睜圓的雙眼。「她失血過多,已經斷氣了。」
于樂言閉了眼,他忘不了那女孩最後盯著他的那種眼神,又問:「她會不會也變成吸血鬼?」
「她死了,什麼都不會變。」司馬勤看了看手錶,有紅色光圈,女孩的魂在附近。他到陳雷的車上翻出個引魂瓶,念了符咒把女孩的魂收了。
于樂言看著那個小瓶子,心裡說不出的滋味。舒童看他的樣子,嘴下留情沒調侃他,拍拍他的肩,走到一邊幫薛飛霞收拾吸血鬼的屍體。
司馬勤給Ray打了電話,讓他那邊調清潔隊來,並聯繫警方。
于樂言被陳雷叫過去認了一下車子後備廂裡被擒獲的那個吸血鬼,是他一路跟蹤過來的那個。陳雷跟他核對了一遍情況,對眾人說:「他一共看到了五隻,現在我們這有三隻死的,一隻活的,那就差逃掉的一隻。」
司馬勤掛了電話:「Ray說老大的位置沒有大幅度移動了,應該是有狀況,我們去支援他。」
五個人擠在一輛車上往陰燕司的位置急駛而去,于樂言回過頭來看著那幾具屍體暫時安置在樹林,直至那片樹林在視線中消失。舒童張口欲言,最後還是忍住了。
司馬勤差了個話題,問:「你們怎麼把車開進來了?」
「舒童怕趕不上,非讓我撞門,幸好南門那個鎖很容易開。」陳雷笑笑。
「問什麼問,沒車你現在就只能腿著,幸好我英明。」舒童終於找到能陪她打哈哈的了,要都像于樂言那樣,能把她憋死。
「等一下,我們好像正在繞圈。」陳雷扶扶眼鏡,說道:「吸血鬼的幻境,還是很厲害的那種。」他的眼鏡可是經過特殊處理的,現在卻連個幻境都看不透。
「這可不是一隻落跑的亡命之徒能弄出來的,難道我們到了大本營?」司馬勤撥通Ray的電話。
「你們沒有繞圈,但是走的路線很奇怪……」Ray聽了情況,把監控到的行駛路線告訴他們,公園的地圖比較粗略,他放到最大也沒法看清細節。
「快停車!前面是湖!」這時于樂言突然大叫。陳雷下意識的一腳踩了刹車,「吱」的一聲車子停住了。
電話擴音器裡,Ray正在喊:「你們正朝著湖裡開。」
車子將將在湖邊停住了,車上五人呆了呆,陳雷小心翼翼的探頭看了看,罵了句:「他大爺的!」
「看出什麼了?」
「我這麼看前面還是條小路。」
「靠,你的眼鏡該換了。」
陳雷往後倒了點車,回頭沖于樂言喊:「天眼神將,你來開車。」他們幾個本來只是出來喝酒,沒帶什麼裝備,要破這種幻境太麻煩,有個現成的天眼就用一下。
舒童坐在副駕駛座上,看于樂言換到駕駛位,捶了他一拳:「哎,你打起精神來,這車上可全是史上最優秀的降魔師,身價很高的。」
她這話遭到眾人一致的唾棄,可于樂言還是有些緊張,他好像變成了降魔隊伍裡的一員,這讓他的神經高度緊繃。定了定神,他啟動了車子,按Ray指引的方向,加上自己看到的路況,一路把大家帶到了賞花亭下,那裡停著陰燕司的車子。
陰燕司在亭邊抓著剛才逃掉的吸血鬼,他一隻手掐著他的頸脖按在樹幹上,似乎在問什麼話。
那吸血鬼不時慘叫,似乎相當痛苦。大家下了車,于樂言這才看清陰燕司手上拿著把匕首,那匕首劃在吸血鬼的皮膚上,吱吱的冒著白煙。吸血鬼被折磨得痛不欲生,卻還是什麼都不說。
陰燕司一掌拍向那吸血鬼的額頭,只見一道符印在他額頭一顯而過,吸血鬼倒在地上不省人事,枯爪和獠牙全都縮了回去。
陰燕司力大無窮,一隻手把吸血鬼拎了過來,丟到後備廂,問:「你們也看到幻境了吧?」
眾人點頭,陰燕司給Ray撥了電話,囑咐道:「讓崔局安排一下,這幾天要封了這公園,這裡有可能是吸血鬼的大本營。」
「明白。」Ray應了,又說:「我在交通監控上看到有兩輛警車正朝櫻花公園那方向去,你們快離開。這公園裡的屍體幾次驗屍都說是自然死亡,這點不太尋常。我剛才只聯繫了胡洋,沒理由警局會從這麼遠調人過去,這裡面恐怕有問題。你們的裝備不足,還是不要正面交鋒的好。」
陰燕司也覺得有理,於是帶著他們幾個出了公園,在路口那停車等待。果然沒多久兩輛警車從他們的車旁呼嘯而過,趴在車窗上看的于樂言道:「他們也是吸血鬼。我為什麼要看得這麼清楚?」
陰燕司在前面一輛車裡聽陳雷說了于樂言今晚的表現,他回頭看了一眼于樂言所在的車子,說道:「有天賦的人,都有應負的責任。命運不會放過他的。」
相比起于樂言今晚的悲慘遭遇,另一個有天賦的人此刻正呼呼大睡。她也有Boss賦予的責任,責任重大,可惜她沒有完成。
筱筱明明想的是酒後亂性,然後一舉攻下Boss,可惜她酒後成了小綿羊,睡得跟豬似的。嚴洛對她是完全沒脾氣了,明明自己是鬱了一肚子氣,可偏偏還在擔心她明天醒過來後的心情。他半靠著坐在床上,看著她的睡顏發呆。
電話響了,來了條短信,是阿蘿,上面寫著:「一切就緒,明天按計劃重新啟動地府。九天玄女的救世計畫我會參與。」
嚴洛看了半天,終於回了一條過去:「那我們就各自好自為之吧。」
過了很久,阿蘿又發來一條:「她們不想放棄小豬。」
嚴洛沒有回,這樣的資訊對他來說沒營養,小豬是他的,這次他誰都不給。
過了一會又一條短信:「我也依然認為小豬對救世很重要,但現在我更希望你能快樂,我會周旋她們的。」
這短信讓嚴洛心裡一暖,他想了半天,回了「謝謝」兩個字。
帝景大廈內,阿蘿看著那兩個字,終於忍不住落下淚來。
于樂言這個時候也在流淚。他大半夜終於回了家,原本疲累不堪,倒在床上卻翻來覆去睡不著,好不容易好像睡著了,卻看到那娃娃臉女孩用那種絕望無助卻不甘的眼神盯著他,她嘴裡喊著:「我跑不動了,可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于樂言大叫著從床上猛的坐了起來,發現原來那只是個夢。
他滿頭大汗,不敢再睡。拿了幾罐冰啤酒回房對著自己猛灌,喝得越多卻越清醒,那娃娃臉的眼神也看得越清楚。
于樂言縮在床角,終於忍不住哭了。他翻出電話,也不管現在是什麼時間,撥給了筱筱。電話響了很久,于樂言一邊等待一邊猛灌自己幾口酒,好不容易等那邊接通了,他不管不顧的對著電話喊:「筱筱,筱筱,我真的喜歡你,你不喜歡我,你喜歡你的Boss,我看到了。」
他有些語無倫次,又喝了幾口酒,說話聲音裡都帶著哭腔:「你說我該怎麼辦?我看得越來越清楚了,什麼鬼,什麼吸血的,我都能看見。我遇到那個女孩,她長得很像你,可是她被咬死了,我是神經病才會跑去救她,你說,我為什麼會是神經病?」
他抱著電話,劈裡啪啦地說著,也不管對方那邊聽不聽得懂,明不明白,他說的沒有邏輯,前言不搭後語,但他說的很痛快,最後只覺得酒意上頭,暈乎乎的,不停問:「你說我該怎麼辦?你說我該怎麼辦?」
電話那頭終於有了聲音,卻是一個冷冷的低沉的男音:「她睡著了。」
于樂言一下酒醒了一大半,他下意識的挺直了腰,抹掉臉上的淚水。嚴洛在電話那頭繼續跟他說:「于樂言,你的這個問題筱筱幫不了你,她只會跟你一起煩惱,我不喜歡看見她煩惱,所以你最好自己解決掉。」
于樂言不說話,他握緊手裡的電話,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燒,非常難堪,可自尊心支撐著他,讓他沒有馬上把這電話掛了。
他聽見嚴洛一字一句在那邊清清楚楚的說:「于樂言,你得像個爺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