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安恬吸了一口氣, 說,“請你……不要再來打擾我的生活,我一直過得很好。”
許嘉辭眸光暗下來。
“對不起。”他垂眸, 又說。
安恬聽見自己說:“為什麽要說對不起,你有什麽對不起我嗎?你沒有什麽對不起我, 已經說過分手了, 那些事情過去也就過去了,現在大家都過得很好,能在這種情況下再見面,真的是緣分呢。”
她說:“畢竟同學一場。”
許嘉辭又感到了那種手足無措的無力,就像是高中,她能跟別的男生笑著走在一起聊天,覺連他多靠近一步都無比反感和抵觸。後來好不容易,她終於在他懷裡,可是最後他還是把她弄丟了。
這中間縱使有很長的故事, 但許嘉辭也並不覺得自己可以被原諒。
他能理解她如今的冷漠,只是還是無比挫敗。
安恬環望了一圈, 又對他客氣地笑著:“對了,還沒有感謝你,昨天要不是你,我怕是已經腦袋開花了。”
許嘉辭想起昨天那一幕,仍然是心有余悸。
昨晚救援隊開了會,現在形勢嚴峻,看似余震能造成的建築倒塌影響不大了,然而尕安縣四面環山,地震把山體結構震松,每一次余震都會引發山體滑坡和塌方的危險,萬一發生滑坡,整個縣城都會被埋在裡面。
最致命的是天氣預報顯示這兩天會有降雨,一旦降雨過大引發山體滑坡,後果不堪設想。
現在最重要的就是趕快轉移人民群眾離開這裡,轉移到安全的地方去。
通往縣城的路昨晚剛打通,尕興縣的大批災民正在初步開始轉移。
許嘉辭想到那個降水預警,看著眼前還在幫忙發物資的安恬,一顆心立馬懸起來:“你什麽時候撤退,有安排好車嗎?”
他突然轉移的話題讓安恬有些懵:“撤退?”
許嘉辭望了一眼頭頂尚還晴朗的天,性命相懸,急起來顧不得什麽重逢時的疏離,抓住安恬的肩膀:“天氣預報說後面可能會降雨,現在這裡很危險,你別跟著幫忙了,趕緊回安置區,跟轉移的車輛走。”
安恬也抬頭看了看,天氣很好,豔陽高照。她遲疑道:“不會吧。”
許嘉辭:“快點走,無論下不下雨,這裡也一點都不安全,你還在北市是嗎,我休假就去北市找你,你住在哪裡,你,你電話號碼變了嗎?”
安恬撇開許嘉辭抓住她肩膀的手:“你管我。別來找我。”
許嘉辭急了:“對不起,所有的都是我不好,你打我也好罵我也好,但現在你聽我的話好嗎,我……我答應不來找你,你別跟我慪氣,快點離開,越快越好。”
安恬心裡煩躁,許嘉辭說來找她她不高興,他答應不來找她,她還是不高興。
“我離不離開關你什麽事。跟你有關系嗎?”她冷笑著說,“我們都已經分手五年了。我為什麽要跟我的前男友慪氣?你是我的什麽人?”她故意咬重了“前男友”三個字。
就在這時,救援隊那邊傳出哨聲。
休息時間結束,要集合了。
許嘉辭奔走前最後看向安恬,眼神乞求:“算我求你了。”
安恬別過頭。
許嘉辭無奈,哨聲急促,他必須得走了。
看見許嘉辭的背影消失不見,安恬心中一陣堵。
她跟著物資組的人回到安置區。
安置區的氣氛跟離開時好像不一樣了,安恬感受到到這裡被一種緊張的氣氛籠罩。
葛萱看到安恬,拉過她胳膊:“你終於回來了!”
安恬:“到底怎麽了?”
葛萱:“天氣預報說要下雨啊。消息都傳遍了。”她指了指縣城周圍的高聳的環山,地震時大量的山石滾落,如今只剩一層裸露而猙獰的岩層,“這一下雨山垮了的話,這地方還不全部玩完!”
軍用的卡車停在安置區旁,組織著一車一車的災民撤離,可惜搶修後的路道狹窄,山上隨時有碎石滾落,撤離的速度緩慢。據說現在正調了一批軍用直升飛機過來,共同參與災民撤離。
天空依舊豔陽高照,根本看不出來任何要下雨的跡象。
安置區的氣氛卻陡然緊張起來。
安恬看到電視台的記者在對著攝影機做報道,降水預警下,尕興縣安置區大批災民正緊急撤離。
她跟葛萱一直待在一起。
先走的都是當地的災民,兩人一直守在物資發放點,心裡不停地祈禱這場雨不要來。
半天的時間過去,安置區的群眾已經撤離走近一半。
頭頂有直升飛機盤旋,不遠處搭建起一個臨時停機坪,一部分群眾搭直升飛機走,加快了轉移速度。
有了直升機的輔助,轉移速度加快不少,下午四點的時候,安置區的群眾由開始的萬人到最後只剩不到一千。
轉移仍在進行。
然而就在這時,天色逐漸變暗。
並不是因為日暮的到來,而是因為一片連綿的烏雲。
豆大的雨滴開始落下。
“你們快走!跟過來!”穿著迷彩服的指揮員衝著物資處的人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