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順溪頓時感覺渾身一顫,身體暖洋洋的好不舒服,知道這是盟主以自身功力為他們滌蕩肉身,溫養暗傷,忙感激的朝秦無面拱手,然後和另外幾人轉身一同恭敬離開。
這樣的溫養,極其費時費力,就這麽一下溫養,秦無面大半日的打坐修習便化為烏有。而這樣的付出,在武盟中習以為常,很多人都得到過其出手相助。
等待李順溪等人離開後,秦無面輕輕拿起那竹筒,將筒口的封蠟摸了摸,頓時紅色的封蠟無聲化為粉末,自然灑落。
他傾斜竹筒,從中傾倒出一卷厚實的淡黃色紙卷,輕輕展開。
捏著紙卷,秦無面先是面色平靜的細細查看,隨著查看的內容越來越多,他雙目也微微亮了起來,面上隱隱流露出一絲笑意。
啪。
紙卷驟然被揉成一團,轉眼被內力震成黃色粉末,然後從他指縫中散落,飄出露台外,均勻的被風吹散向淡綠色水潭。
“來人。”秦無面朗聲道。
“見過盟主!”一道身穿綠色勁裝,帶著同樣綠色面罩的人影,急出現在露台下的樓閣廣場上,朝著上方的秦無面單膝跪地。
“去請張武牙張大師前來一敘。”秦無面微笑道。
“是。”
綠色人影起身,雙腳在地上一點,居然接連騰空而起,度奇快,幾下便飛掠不見。
....................
張武牙端坐在圍鹿堂中央,一動不動,心頭思緒翻滾,面色無喜無悲,但眼底微微的閃動,和握緊了白的雙手指節,可以看出他此時的情緒相當激動。
武盟,是由凡人中不甘心被奴役的天元高手,和世家中對待凡人態度溫和的葉派聯合起來,對抗血派世家和妖魔鬼怪的混合聯盟。
所以天元們在地位上,是和葉派世家們屬於聯盟關系,不是從屬。
但因為天元和世家子之間的實力差距,在武盟中,他們也一直過得十分憋屈,無論是出任務還是乾其他什麽,大部分都得依靠世家子。
就算他張武牙為代表的這群老不死都是天元高手,但因為是純粹的武者,實力達不到拘層次,都被一視同仁,視為孱弱的後勤人員。
於是在各項任務中,他們歷來都被安排做後勤和輔助情報工作,時間一久,就成了虛弱文弱群體的代名詞。
最可怕的是,整個武盟無論是世家子,還是他們自己很大一部分的天元高手,都慢慢開始認為這樣的分工是理所當然,凡人,就只能乾乾後勤和情報之類的側面活。無論如何努力都不會是世家的對手。
“若是沒有這趟盟主送來的希望,再這樣下去,武盟裡對我們的不好呼聲會越來越大....時間久了,怕是就連所有天元,都會隻認為自己只能乾乾老弱病殘的活計了。
一旦將全部希望都寄托在搶奪神兵魔刃上,這樣的念頭,和血派的那些世家又有什麽兩樣?
武功,一定能給平民帶來希望和出路。”張武牙心中情緒激蕩,手裡捏著的那份盟主手諭,便如同稀世珍寶般,被他狠狠拽著。
“張老,人手安排好了沒?還有路線?秘本一定要是原本,這是盟主仔細叮囑過了的。”圍鹿堂外大步走進來一個瘦高的中年男子,身後跟著幾個年輕人,都是一身淡綠半身皮甲,頭戴白色緊箍,在眉心處鑲了一顆指甲蓋大小的綠玉。
他們是這趟盟主秦無面,安排前往護送交易的高手,帶隊的中年男子鳴叫管念,身後是他的綠意隊。
“好了,早好了,這趟關系到谷裡盟內的食用口糧,張某自然不敢怠慢!”張武牙站起身朗聲道。
他今年八十九了,自從十多年前成就天元後,加入武盟,他便一直帶領武盟中的其他天元,為整個組織規劃管理後勤事宜。他本人同時也是整個武盟裡實力最強的天元高手,沒有之一。
“行了行了,要不老爺子您就別去了,這趟有我在,保管出不了事。”管念陪著胸口道。
反正去不去也沒影響,他心頭嘀咕。
對於盟裡這些管理後勤,兢兢業業的天元和武者們,他雖然很感謝尊重他們為自己等人出戰時付出和支援。
但對於張武牙這般不服輸,死活都要用武功和世家爭風頭的頑固分子,他是打心眼裡不以為然。
“實力差就差,有什麽不好意思承認的?實力弱就做好後勤,大家分工合作不也一樣很好?動手的我們來,搞糧草輸送你們來,這不是很好麽?”這是他曾經在某個場合裡公開表過的言論。
可這些老頑固們就是不甘心,老是折騰來折騰去,明明實力不行,還要嘴硬不讓說。整天嚷嚷的都是那幾個代表武者希望的人選。
可就那幾個名單裡的人選,號稱人類武學頂尖奇才的高手,實話說,他悄悄派人去試過手,連他最弱小弟的一隻手都打不過....
他小弟最弱的也是拘層次單紋中修習純輔助秘術之人,可就是這樣,也依舊毫無懸念。
看著張武牙一把年紀了,還滿臉期盼希望,隨時關注著名單上的那幾個希望之星,他便一直沒忍心告訴他這個殘酷的事實。人,總是需要有一些幻想和希望才好。
“我說老爺子....您這趟是又現了什麽希望之星了?上次你找到那個張嵩魚時,就是這副表情。”管念無奈道。
“廢話少說,張嵩魚最近閉關了,必定是有所感悟,出關後極有可能武功大進,或許有機會突破非凡之線!”張武牙吹胡子瞪眼。
管念無奈,他沒好說那張嵩魚之所以閉關,就是被他小弟打的。要是真這麽說了,這老爺子鐵定當場氣暈,說不定會揪住他去盟主那兒評理。
他可受不了和一老頭站在一處打口水戰數個時辰。
“行行行,您說什麽就是什麽,說起來,這趟和我們交易的對象是誰?盟主安排的手諭呢?說是讓我和鍾雲袖一起出動,這可是稀罕事。”
“這一次,這一次.....”提起這趟的交易,張武牙明顯有些興奮起來,“這一次和我們交易之人,可謂是北地第一高手,我純武者中的真正希望之星!!赤鯨幫主路勝!”
“路勝?赤鯨幫主?赤鯨幫主不是赤日門門主那個姓洪的老頭麽?我記得以前還從他那裡借過地圖。”管念疑惑道。
“路勝是才上任不久的赤日門門主,其人天賦奇才,將門中的赤極心法修煉到了極高層次,同時據說還涉獵了硬功,刀法....”
“行行行,您別和我說什麽武功,我不感興趣,先談正事,正事。”管念無語,趕緊止住張武牙長篇大論,他隻對血脈之力催的強橫秘術感興趣,至於武功,那種東西,修煉一輩子都擋不住一個秘術輕輕擦下邊,有意義嗎?
張武牙被管念打斷,氣得無可奈何,老臉漲紅,可又拿他沒辦法。
“張某只是想提醒管隊長,這路幫主實力不凡,或許可以嘗試吸納他入....”
“張老,您就和其他老爺子一樣自稱老朽多好,這麽大年紀了還某某某的,這路幫主再強也就是個天元,吸收不吸收又有什麽關系?”
管念知道這些老天元老人家,一直認為武者一定能出現對抗怪異和世家的可能。但事實就是事實,無數次事實早已證明,這不過只是異想天開。
“好了,別磨蹭了,收拾下,我們該上路了。”管念最後提醒道。“趕緊把手諭給我看看,好確定時間地點。”
張武牙無奈,狠狠一把將手裡的手諭朝管念丟過去。
盟內管念作為幾大高手之一,是雙紋層次中世家子裡的頂尖殺者,雖然他本人和張武牙關系很好,說話也不顧及。但在這方面,也和其他幾大高手一樣,對天元和普通人們,對武功的的期望一樣不屑一顧。
這其實也很正常,每每得知有強大武者出世,仔細調查下,最後都現是世家血脈,一來二去,大家便對武學的期望越來越低。
這趟秦無面派管念和鍾雲袖去,也是看在他們兩人對普通人的態度是最溫和的,因為路勝是純粹的人類武者,沒有任何世家血脈。加上張武牙老爺子跟隊,這樣也容易產生親近關系。
看完手諭,管念對其中提到的疑似正面擊退紅坊副坊主的記錄毫不在意,先不說紅坊傘女才和甄家硬乾一場,傷勢未愈,就說說這一類的疑似,在其他希望之星上都有過,後面耗費時間人力物力調查,最後現只是個鬧劇。
這樣的例子太多了。
.................
夜,圓月高懸。
赤鯨號外的碼頭上,此時正停靠著十數輛準備多時了的牛車。大袋大袋的糧食藏在車上堆放的衣袋下面。
這些車上表面都放了破舊衣服裝成袋作為掩飾。下方最深處,才是放的糧食。
路勝一共帶了五千斤,一袋五十斤,十數輛糧車上放的便是一百袋整。
“準備好了麽?”路勝騎著黑馬,回頭看了看隊伍裡隨隊的眾人。
“都準備好了。”寧三小聲跑來回道,“陳鷹幫主和段長老問,什麽時候出,牛車緩慢,再不走,怕是要等天亮才能到。”
“準備好就走。 ”路勝平靜道,這趟若是能通過李順溪,和其背後的神秘勢力打通聯系,或許能迅搞到足夠多足夠強的新武學,他如今硬功奇缺,幫中收藏的硬功已經對他無效了,只有高層次的硬功,或許能對他的陽極態產生新刺激。
望著連綿的十多輛牛車,路勝眯了眯眼,心中卻是飄到了自己修習的武學修為上。
‘硬功是容器,內力是容器中的水,內氣液化後,只有不斷增強增大容器,才能容納更多更強的內氣。
我必須未雨綢繆,先行收集硬功起來。以防以後液化內氣也容納不下時,身體無法得到提升。再度出現修為停滯情況。’
“準備完畢。”
“準備完畢!”
“準備完畢!”
牛車邊上的幫眾此時紛紛出聲,路勝見狀,緩緩揚起手。
“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