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她索性直視著對方的目光。
樓宛之嘴角笑意愈深,慢條斯理地將後半句話吐露出來:“不知道莊小姐想不想到我公司來?”
莊笙腦筋飛轉, 想著對策。
想,她當然想,但是這明擺著就是個坑,她不會傻到眼睜睜看著坑往裡跳。
樓宛之:“你不用想太多, 就憑你和小樓的關系,我說一句的事兒,我也是想幫她的朋友而已, 你知道我們一家都寵著她。”
她說得太過真誠, 導致莊笙不得不對自己的堅持產生了動搖,假如樓宛之說的是真的, 哪怕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是真的, 她就能飛上枝頭變鳳凰, 只需要付出一點良心上的代價而已,那代價和光明的前景看來, 微不足道。
最壞的結果,就是這真的就是一次試探,如果她答應了,會失去樓家大姐對她的信任——雖然一開始也不知道有沒有這種東西,樓寧之會對她失望。
僅此而已了。
樓寧之本來就不是和她一個世界的人,她也從來沒有得到過她, 談何失去。
怎麽算,這都是筆劃算的買賣。天平的一端放著光明坦蕩的未來,另一端只是一張心上人的笑臉。而這世界上,真心是最不值錢的東西。
“我想……”那個顯而易見的答案就在嘴邊呼之欲出,喉嚨口卻像被一塊巨石堵住,反覆張了幾次口,“去星光”幾個字無論如何也說不出來。
樓宛之看著她,嘴角依舊一抹似笑非笑。
一股巨大的屈辱浮上心頭,她眼眶迅速紅了,嗆了一下,才低頭飛快地說:“我想等將來有那個實力再去,謝謝樓總。”
就這樣吧。
讓她違背自己的心意,她做不到。
不過眼前這一家子,她也徹底認清了,她果然不該心存什麽幻想。連帶著樓寧之,也不由得生起怨恨來,雖然這件事她不一定參與了,但是看著她受委屈,對方居然一句話都不吭。
“天聊完了,我知道二位叫我來是想幹什麽,我和樓寧之認識只是因為巧合,沒有任何別的圖謀。”事實上她今天才在秋秋一時興起的搜索下知道了她家裡的具體背景,如果她沒有看那個搜索,對樓宛之口裡的“小娛樂公司”也不會有那麽大的反應,算是造化弄人吧。
莊笙苦笑,依舊低著頭,“我想起來還有點事,我先走了。”
她匆匆告辭,說完話便一口氣奔到門口。
三妹的朋友負氣而走,樓宛之趕緊站起來挽留:“莊小姐,等一下。”
樓安之也叫住她。
莊笙已經拉開門出去了。
一直樂著的樓寧之:“???”
這是怎麽回事?不是聊得好好的嗎?
能進自己家公司特別好啊,為什麽要拒絕?
她反覆琢磨了一下她大姐說的話,琢磨出味兒來:“你剛剛不是真想讓她來咱們公司嗎?只是試探?”
“……”
樓宛之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眉骨,求救的目光投向樓安之,背鍋俠樓安之站出來,跟樓寧之好聲好氣地解釋:“我們不是懷疑她對你圖謀不軌嘛,而且你看她剛剛的表現,大姐都沒說咱們公司的名字,她反應是不是大了一點,一看就是對咱家背景心知肚明的。”
“你們說了不會當犯人一樣審她的!還說會尊重她,你以為誰都圖咱們家這點破錢啊,”樓寧之手裡的抱枕用力地砸在了樓安之身上,怒目而視,“太過分了,我討厭你們!”
樓安之被砸得有點疼,皺眉道:“你是不是弄錯了什麽,她只是個外人,我們才是你親姐姐,我們也是為了……”
大姐把樓安之拽下來,“別說了,這件事是我們錯。小樓,你去追她吧,順便替我們道個歉。”
“大姐!”樓安之說。
“我知道,”樓宛之望著空無一人的門口,說,“那是個好孩子。”
樓寧之把沙發上幾個抱枕都丟了過去,才從門口追出去,“莊笙!”
樓安之:“大姐!”
樓宛之歎了口氣,說:“你又怎麽了?”
“我不是要說這個。”樓安之不滿道,“你不覺得她對那個姓莊的太在乎了嗎?居然因為她打我?”
“她平時不因為姓莊的也沒少和你打啊。”樓宛之說。
樓安之:“……”
行吧。
過了幾秒,她又問:“你怎麽看出來是個好孩子的?”
樓宛之往沙發裡一靠,衝她飛了個媚眼:“直覺啊。”
“你靠直覺做生意啊?”樓安之無視她惡心人的行為,將視線看向別處。
“怎麽不行嗎?”樓宛之說,“你每年銀行卡上的進帳說明我生意做得還是挺好的啊。”
樓安之翻個白眼,懶得和她說了。
“逗你的,這個莊小姐才多大點,比我小了快一輪,我連這點識人之明都沒有,咱家公司早給我禍禍完了。”樓宛之笑笑,又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這回真把三妹惹生氣了,不知道要生咱們多久的氣。”
“她心那麽大,過會兒自己就好了。”樓安之不以為然。
“心大的人,不代表沒有心,真傷心了可比那些心理脆弱的人難哄多了。”大姐對她的看法表示不讚同。
樓安之沉默了下,“要派個人跟著她嗎?”
“小劉已經跟過去了。”樓宛之說,小劉就是方才領樓寧之過來的那個青年。
“你什麽時候讓他跟過去的?!”樓宛之震驚了。
樓宛之笑了下:“從讓她去接莊小姐的時候。”家裡兩個傻妹妹,她不多考慮一點怎麽行。她早料到可能會不歡而散,連三妹會跑出去都想到了。
樓安之:“你你你……”
她“你”了半天,冒出一句:“你這個可怕的女人。”
“話不能這麽說,你應該說你這個聰明的女人居然是我的姐姐,真的是太榮幸了,順便再給我來個麽麽噠。”樓宛之惡意賣萌,惡心死對方不償命。
樓安之給她來了個嘔嘔噠。
樓宛之哈哈大笑,笑完才對她說:“你知道一進門的時候,小劉在我耳邊說了句什麽嗎?”
“什麽?”
“他說,莊小姐走過來的時候同手同腳,被他看見,還跟他道歉。”
“所以?”
“你不覺得她很可愛嗎?”
“……你神經病啊。”
樓宛之倒在沙發上,捧著肚子,笑得毫無形象。
樓安之繼續報以白眼。
兩人在會所歇了會兒回家,各自回房睡覺,為第二天的工作養精蓄銳。
而樓宛之一語成讖,樓寧之不但徹夜未歸,而且連個消息都沒有給家裡人。兩個姐姐一大早在家裡急得踱來踱去,叫來小劉問,小劉說三小姐找到了那位莊小姐,兩個人在會所外面聊了很久,像是吵架又不像是吵架。
小劉神**言又止,道:“……我還看到了一點不太適宜的畫面。”
“什麽畫面?”兩個姐姐大驚失色,被自己的腦補嚇一跳,什麽古今狗血一百篇都安到了樓寧之的身上。
小劉難以啟齒道:“我看見……三小姐和那位莊小姐在……在樹下面接、接吻……”
“什麽?!”樓宛之的水杯摔在了地上。
“你再說一遍。”樓安之表情猙獰,看起來很想把眼前的小劉毒打一頓。
“二小姐你先把我的領子松開……”小劉委屈,又不是他和三小姐接吻的。
“老二你掐他乾嗎,放開。”率先冷靜下來的樓宛之坐進沙發裡,手指毫無節奏地在膝蓋上亂敲一頓,緩解著受到的衝擊,“你確定看清了?不是什麽影子?”
“我確定不是影子。”小劉以自己兩隻1.5視力的眼睛發誓,“親眼所見。”
樓宛之:“誰親的誰?”
小劉:“???”
樓宛之吸了口氣,問:“誰主動的?”
小劉:“好像是三小姐主動的。”
“!!!”樓宛之站了起來,想不到她閱人無數,居然在這件事上看走了眼!說好的朋友,原來是女朋友?樓小樓什麽時候有這樣的心機了,明明今天上午因為知道她的性取向而大吃一驚。
樓安之以為她要發怒,忙按住她:“冷靜!”
本來很冷靜只是站起來想走一會的樓宛之:“……”算了,還是讓二妹多按一會兒。
樓安之渾然不覺,她歎了口氣:“這位莊小姐看來真的是扮豬吃老虎了,敢情她打的不是一時片刻的主意,而是想傍上一個長期飯票。”
樓宛之:“哎,先別下定論,我們把她找回來再說。小劉,看到她們倆去哪裡了嗎?”
小劉報了個地址,“在那附近,我怕三小姐發現沒敢跟得太近,但那個小區只有一個出口。”
樓宛之:“我讓小劉先送你去醫院上班,我去那邊看一下。”
樓安之:“上什麽班啊,我跟醫院請個假,丫居然騙到我妹妹頭上來了,我哪有心思上班,我跟你一起去。”
樓宛之沒反駁她,她二妹的心眼向來都是偏得不能再偏,說也說不通。
一起去的話,那就要跟她坐一輛車了,讓小劉在前面開著,她倆坐後面,樓宛之勾了一下唇,趕在樓安之看過來之前趕緊和她恢復成同一陣線的義憤填膺。
一行三人往莊笙所住的小區奔馳而去。
……
凌晨四點的鬧鍾按時響起,昨天折騰了半夜的莊笙眯著眼睛抬手往床頭的手機方向夠,摸著摸著摸到一抹柔滑溫熱。
她怎麽又做春夢了……
她鼻腔發出一聲慵懶的輕吟,修長手指循著骨節往上摩挲,光滑的肩膀、鎖骨、脖子、下巴……
今兒這個夢夠仔細的,還有吐在臉上的呼吸,都跟真的一樣。
莊笙猛地睜開眼。
“!!!”昏暗的光線裡,這哪兒是夢,她身旁分明還睡著另一個人!
“我再睡十分鍾,就十分鍾。”那人軟綿綿地撒嬌,接著在她摸過去的手上蹭了一下,“大姐不許扯我頭髮啊,你不能自己禿頭了讓我也禿頭啊。”
莊笙:“……”
作者有話要說:笙姐床上凌亂中
看見那個省略號沒有,中間大概省略了一萬字叭(*/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