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平真是挺想知道她這些天的經歷的,但眼下卻也不是敘舊的好時機。他也知道分寸,隻大略地問了些緊要的事。
如今這樣的形勢寧夏看得分明,仙宮的機緣反倒是其次,重點是那些境外之人以及可能已經穿成篩子的東南邊陲。
寧夏覺得有必要還是要說一下,一會兒跟跟那些人碰上面才不會懵懵懂懂,自亂陣腳。
她這一說, 果然林平真也不太清楚秘境裡的情況。事實上大家都搞不懂眼下這個略有些混亂的場合,隻大致知道來了很多陌生人,那些人口中所說的門派他們很多也不曾聽到過。
而這些人似乎是在幾天前——所謂的稷下仙宮開啟後才開始大量出現的,之前只是一小波一小波的,零零散散似乎是走散來的。
如今倒更像是……兩方人馬沒了什麽阻隔徹底碰頭了。
寧夏所說的雖然有些駭人聽聞,離奇得很,但卻與這些天發生的事情一一對應,還挺像那麽會回事兒。
再加上林平真自己也從掌門玄陽真君處聽得一些秘聞,當即就信了個**分了。
“如此說來這秘境兩處俱是有出入的通道,那豈不是可由人隨意出入?”林平真皺眉。
寧夏無言,算是默認了。畢竟她自己也不知道答案,但依照她目前所知道的情報來說,東南邊陲雖不說已經穿成篩子,但算得上破綻百出了。
這事她是想著回去再仔細跟長輩稟報的。在這說風險太大了,還是要告訴宗門好讓他們有個防范。
果然日後是要做掌門的人,一切言行思維都是按照頭領的方向培養,她這一說對方立馬就找對了方向。
一般人聽到這個定然會先關注中土那邊如何繁華又是如何厲害,或是驚訝於原來東南邊陲之外的世界竟會有如此可怕的力量。
不同身份的人看到的東西是不一樣的。
林平真作為一個上位者預備役自然先看到這些奇事身後隱藏的危機,甚至可以說是致命風險。
東南邊陲獨立多年,裡頭的修士與凡人目前來說勉強可以自足。雖靈氣不充裕,天地靈力循環也因為一些緣故有所缺損, 但這些年來也一直沒出什麽問題, 勉勉強強還是把殘缺不全的傳承傳下來了。
再經過好些年封閉修養,東南邊陲的人也逐漸忘記了曾經那些事。許多秘聞以及真相都隨著時間流逝的一乾二淨,連許多有些年歲的老怪物都不能盡知。
而底下那些年紀輕的小修士就更別說了。他們沒有接觸過東南邊陲以外的時間,也並不知東南邊陲這個地界其實是個放逐地的本質。他們大多以為眼下所見即是一切。
他們認為東南邊陲即是整個修真界的全部,五華派、天星閣這樣的存在便是龐然大物,正道修士跟魔道修士必然是水火不容的,如今眼下的修真界雖危險重重但也仍算是安定太平的……然而事實上並不是。
事實就是東南邊陲僅僅只是這片陸地上一小片殘缺的禁地,或許曾經非常繁華但如今早就如風中殘燭一般遲早都徹底湮沒。他們被禁錮在這片土地中,卻又可以說是被保護在這片土地中,一葉障目不見泰山。
如今的他們還能安穩還能太平那都是因為東南邊陲與中土之間那層看不見也破不開的屏障在。然一旦那層屏障破開,那些對於神落一系無比忌憚猜疑的中土勢力必定會用盡一切力量鏟平與之相關聯的事物。屆時東南邊陲的各門派必將落入難以想象的悲慘境地。
也算是見識過中土勢力枝繁葉茂的寧夏知道如今的東南邊陲是不可能與中土對抗的,並且他們還會輸得很慘。
這一點她能看到,林平真肯定也能想到。
看看這一會兒的功夫,臉色就已經完全沉下來了,估計已經弄清楚事態嚴重了。
寧夏也不打攪他的思考,因為這事也並不是這麽容易就能消化乾淨的。兩人之間的氣氛靜默地有些異常。
“唉……多事之秋,愁啊。”林平真似是有些無奈, 又有些釋然。
寧夏不知道他在釋然什麽, 但對方這麽句感歎卻叫她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麽反應。她沒想到這人沉默過後會是這樣的反應,這……就這?!
不是, 這就是您思考許久終於得出來的結論,是不是有些太兒戲了。還以為您要再問點什麽呢。
寧夏心裡嘀咕,但想來想去終歸還是沒說什麽。
“別擔心。”他輕輕拍了拍寧夏的頭。這次與之前那次不同,一觸即離,很快就撤下來,更多的是帶有某種提示的意味。
“你還年輕,日後機會多著,還有無限的成長機會。你首先該操心的是如何替升自身,增強實力,修息時好好休息,玩時也要好好玩,別的莫要別多想了。這些事自有掌門憂心,別為自己添加壓力。”
他看著寧夏的眼眸,認真道,神色肅然。
這不是寧夏第一次聽這樣的話。
曾經,元衡真君也是這樣對她說過。但這是不一樣的……元衡真君所說是將她當成孩子,以一個絕對年長者的身份告訴她,可以做一個“孩子”,不用去憂心過多那些所涉複雜之事。
但林平真所說卻又不同的意思。雖也是以年長者的角度勸說,但對方的姿態更平等。他告訴寧夏她該做什麽,能做什麽,問題依然存在,然更應該由相對應的人去處理。
“再說了,就是真要年輕的頂上,不是還有我麽?我會保護你們的,保護宗門保護我們的家。”哪怕以生命為代價。
青年眼眸明亮,俊秀的面容透出一股強烈的堅定來,叫人光是看著也會隨之心生希望。
迎上那雙神色堅定的眼眸,寧夏好像忽然間就失去了說話的力量,一切的語言好像都顯得十分蒼白。
她知道眼前這個人能夠做到。在曾經那個的命運軌跡裡,眼前這個男人最終會為保護宗門而死,死在東南邊陲與中土的交戰當中,屍骨無存。
他確實做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