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謙真君到底是為了什麽事來找的玄陽真君的。
老實說,這情況已經維持了很久。看著南疆方向,天際聚攏的烏雲,望之一片黑沉,存在感也越來越強。
其實在昨日還很正常,上午也是風平浪靜,沒有發生什麽特異的事情。如果非要說不正常的話, 那就是這最近南疆那邊傳來的訊息都比較少,而且似乎還出現了聯絡法器失靈的情況。
玄陽真君等人研究半天無果,便得出這是磁場的問題,話說南疆那邊的地形也確實很險惡。有早年曾到南疆冒險的長者也親口確認了這一點。
但仍然無可置疑的是,他們仍未得到關於進入秘境那一眾弟子的消息,依舊是一個失聯的狀態。本宗眾人也只能無奈,像是過往多日那樣將其暫且擱置,等待下一次消息。
然後他們真的等來了消息,就在第二日。只是這次消息並非是通過聯絡法器傳過來的——而是通過某種真實的景象。
很多事情往往都是有預兆的,異像發生之前五華派一連來了數撥客人,幾乎都是五華派的友宗,時間也都差不多。而他們反應的問題更是同屬一個——南疆那邊聯系不上了。
不是、不是他們昨天才聯系上的,不應該啊。五華派眾人不信邪,也試著跟那邊聯系了下,嗯?不是,怎麽回事兒,他們也聯系不上了。
可能只是磁場不對,一次、兩次、三次……額再一次,啊啊啊他們也聯系不上!
對上找上門來,看向他們的目光是那麽感同身受的幾位同盟,五華派眾人終於能體會到他們的心情了。
誰能告訴他們自家弟子在南疆那見鬼邪門兒的地方到底都遭遇了什麽?他們有預感這僅僅只是開始。
然後還沒等他們商量出個所以然, 甚至都還沒走出會客室, 便有新的信息傳來——當然不是來自於南疆的傳訊。不過卻與南疆有關,而且看起來似乎是壞消息……
他們就這樣眼睜睜看著南疆所在的方向聚集起一片黑沉,雷雲環繞,瞬間就將半邊天空都裹了進去,似乎有什麽可怕的東西要出世了。
也連帶他們這邊也一起受到了影響。他們雖不知道那是什麽導致的,可也開始為這開天辟地般的動靜感到有些慌張。
那是什麽?!南疆是發生了什麽?他們到底在南疆遇到了什麽事?太多的疑問壓在他們心頭,叫他們心緒混亂,瀕臨失去冷靜的邊緣。
在將近數個時辰的緊張等待中,他們的心緒也越發不穩定。有個宗門因為擔憂自家弟子已經返還宗門,看他的樣子應當是打算直接派本門修士去南疆接人了。
五華派眾人則要等玄陽真君的決定。他們知道誰才是能最大限度和可能性幫到他們和那些可能遇難的弟子的人。
於是便有了之前那一幕。長謙真君是最後一個拜訪玄陽真君的,其實距離這位掌門見前幾個也沒過去多久,誰也不知道他跟高塔那些長者都談了什麽。
只知道長謙真君出來以後,掌門人還沒出來,但命令卻已經通過過掌門親傳傳遞給了整個宗門。
整合大批精英隊伍並長者立刻前往南疆接應遲遲未歸的門人。此令立即執行,不得有誤。
他還指名要動用宗門珍藏的那數架極品飛舟。那是上古時的造藝,現在很多材料和工藝已經失傳了,也複刻不出來了,可以說這東西是完完全全絕版了。但在此刻也是被毫不猶豫地拿出來使用了。
整個宗門立馬就動了起來。
可世事都是那般無常。很多時候,預想跟現實之間的差距往往是非常大的。
玄陽真君打算增派人手到南疆去, 以接應如今不知如何的門人,動作已經夠快了,世道的變化卻更快。
烏雲密布的天空在一瞬間轉黑沉,仿佛完成了某種形態和質的改變,然後東南邊陲的每一個人——只要站在這片土地上,都能感覺到整個地面板塊兒在震動。
不是那種輕微的顫動,而是連帶天地都在晃動的那種震動。自地源深處傳遞而來的異樣波動影響了每一個人體內深處的核心,有什麽東西正在強勢與他們聯系起來想要強行“扎”進他們血脈深處,讓他們的身體本能產生一種莫名的排異感。
然奇異的是,先一步他們身體接受的竟是他們的意識。
修士的第六感很強,很多人對事務的感覺與生俱來,事情發生的第一時間雖不一定能反應過來,但他們捕捉信息的速度卻比普通人快不知多少倍。
他們的身體本能感到痛苦,但誰也沒發現,東南邊陲的所有人此刻的意識深處竟然都是歡呼喜悅的。
那是他們闊別多年的東西——多年以前為了生存曾經被強力從他們的血脈中奪走的東西……終於要回到他們身邊。
而所有的非人類也都在為即將回歸他們生命當中的榮耀歡呼雀躍,大小動物、天地靈獸、山山水水花花草草無不在開懷喜悅著,他們憑借著本能先一步知道了。
所以說人類果然是這世界上最遲鈍但也是最幸運的生靈。
待眾人清醒過來,面對的便就是一個熟悉卻又顯得那麽陌生的新世界了。
而在這之後的事情就很簡單——對於某些人來說,說複雜的也可以很複雜。
但像是寧夏這類重症傷患,在一切塵埃落定之前便徹底失去意識的人就很簡單了。什麽事都不用管,也不用操心,直接跳過混亂對話和處理的環節,從頭“睡”到尾,然後毫無意識地一起被接應的同門護送回宗門。
除了某些地位特殊的人物,以及一些要處理遺留問題的人,大部分人都跟逃兒似地離開了這片土地,而且是頭也不回那一種。
當然,這也跟眾人傷亡慘重脫不了乾系。畢竟要處理再重要的事,或探討再重要的線索,那也得都是活人。
人比較重要一點。宗門需要保證自家的寶貝弟子都處於安全的狀態才有動力進行下一階段談話。
盡管有些事情還是當面討論或對峙比較好些。可一眾人相互看看對方的慘狀和大變樣的東南邊陲,忽然間覺得不重要了,什麽都不重要了,真的活著就好。
於是寧夏便是在這樣一個潦草的場面中悄然退場。
——隨後在一個天氣清朗的日子,經過長久的沉睡後,她終於蘇醒過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