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襲擊太突然了,那幾人也靠得近,早有預謀,便是林平真反應速度再快也沒法一一躲開攻擊。
他也沒想到這支所謂的支援隊伍竟然沒有一人是他真正的幫手,而都是取他性命來的。
……林平真開始隻以為稟誠真人安插了部分人手,不曾想對方根本沒想過給他留余地,一開始就是奔著滅殺他目的做出的安排——一計不成便再生一計。
他不死也是真的幸運。不,不應該說是他的幸運,而是因為身邊的有心人。
林平真半扶著倒下嘴角止不住溢出血的人,十分艱難但卻利索地砍翻來襲的一名修士,此刻卻是有些不合時宜百感交集了。
不曾想在這樣危急萬分的時刻,他會見到這個人,這個自己最不想見到也最難以面對的人。偏偏又是這個人卻是切切實實救了他一命。
若不是對方那一下奮不顧身的救護,他此時說不定已經淪落為他人刀下亡魂了。
若在以前,他自然十分感念對方的一顆誠摯之心,也會加倍厚待對方以報此心。眼下他自然也是感念的,但感念之余,也有了複雜。
鬧到如今這個地步,他與元毓華不能說是兩看相厭,但也差不多落得個無話可說的地步了。一個有心說但話不投機半句多,一個憊懶了說卻不得不再三強調。
他與元毓華的開始本就源於一場**裸的交易,本就不甚美好,只是套上了某種美好的外衣,你情我願大家也都充著糊塗才不至於被撕得**裸的。
而過程更是不堪回想。不論對他還是對元毓華本人而言,左右拉鋸苦不堪言,誰也不好受,但誰也說服不了誰,便也只能越走越遠了。
於是最後的結果果然便是分道揚鑣,還是以那樣難堪的方式收場。大概兩個人心裡也都不好受。
事實上林平真並不如眾人猜想那樣厭惡元毓華。甚至於他其實還感覺有些愧對對方的。
盡管如上所述,他與元毓秀之間的緣分稱得上孽緣,且從頭到尾都是一場悲劇,但他卻從未討厭過元毓華——盡管對方已經做盡一切令他厭惡之時。
但對他總歸是一片癡心。林平真可以怪對方罔顧他人性命隻為自己的一時爽快,但卻無法指著她那顆真心道一句不應該。
真是一個……傻孩子,何苦呢?林平真嘴下苦澀異常,竟一時間也說不清自己心底到底是個什麽滋味兒了。
他為自己的死裡逃生感到慶幸之余,在看到元毓華舍命救他後便又忍不住生出些不合時宜的悲哀來。
真的值得麽?
將自己的一生寄托在另外一個人身上真的就值得麽?這樣極端的行為便是林平真這樣後頭培養出來的頗有幾分“自我奉獻式”思維的人都無法接受……實在是有些過於可怕了。
可對方仍舊救了他,這是不論如何都無爭的事實。可過後他又該如何面對對方?以什麽樣的身份?又如何處理個中關系……
然他已經不想再錯下去了。承諾也好,責任也罷,他們二人的命運根本就是靠著這些腐朽且脆弱的聯系硬生生綁在一起,本就不穩定,離了那層輕薄的遮掩更襯得像是那海市蜃樓,看著花團錦簇實質上是一片空無。
林平真雖心緒紛雜,但手下動作卻不停,偷襲的人栽了失了先機,林平真自然也非泛泛之輩,轉瞬間便了結那些圍上來意圖不軌的叛徒。
眾人見勢不對,此刻還站著的立刻轉回稟誠真人身邊——然而在歷數風波之後人數也只剩下小貓三兩隻,看著倒跟林平真等三人組差不多。
電光火石間,場內局勢便又變了個狀況。
稟誠真人退回,倒沒有急著立刻又攻擊林平真,憤怒過後一會兒倒是饒有興致地看著林平真面色蒼白的樣子。
他的目光玩味兒地略過林平真懷裡扶著的那個人。雖然其外表仍是那樣,但對方的言行和一些止不住的小動作終歸還是泄露了不少東西。
可真是癡心人一個,斷開時分明是那樣肝腸寸斷,可到頭來舍生忘死的也還是她。但是她真的能救得了誰呢?即便得了一時,恐怕到頭來便又無端成了拖累了……
看著林平真焦急地給人點穴止血,他的嘴角禁不住泄出絲絲冷笑。現在還不到哭的時候,有的是後著,畢竟他這次前來就是為了這個,為了徹底將這個人從自己的世界拔除,他做了不止一手準備。
該死的,事情怎麽會發展成這個地步?林平真忍不住心下暗罵,也隻來得及看一眼寧夏的情況確認她的安全。
寧夏被襲擊的時候,他這邊也混亂得很,若非元毓華忽然這一出他此刻是死是活也都不知道,所以根本無暇分神照看。現在看顯是有些晚了,但讓林平真感到欣慰的是,寧夏那邊似乎撐住了。
但若他能仔細看的話大概很快就會發現寧夏的異常。然而沒有什麽如果,寧夏也正好處於其視線死角位,他看到的便是寧夏揮著劍一步一步朝著敵人的方向而去的背影。
“清輝師弟可真是個好兄長,都這般情境了竟還不忘照顧後生,隻不知你這口氣還能撐到幾時。”稟誠真人看著林平真狼狽地將人扶起來也不動作,冷冷嗤笑一聲。
林平真沒有應答他,斜覷了他一眼,一邊分神給去了半條命的元毓華查看。
再說了,對方再多算計,事到如今也就只剩包括其在內的三兩人手了。而他、寧夏以及元情況不論如何,也還是活著的,此本身便是對方的失敗。誰又比誰好過?
事情還沒到最後一步,鹿死誰手也猶未可知!林平真扶著元毓華的手臂緊了緊,背在身後的手撚了撚指尖,似是憑空掐了個靈訣,隨即很快放下手腕仿佛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