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她沒有哭,沒有咆哮沒有質問,什麼都沒有,整個人都顯得十分平靜。
直到此刻,她發現自己竟然哭了,魂魄彷彿才重歸軀體。
所有的心酸心澀心痛一股腦兒的全部湧了上來,幾乎要撐爆她所有的器官,那樣的酸楚與疼痛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要厲害得多。
她想哭,聲嘶力竭的哭,可是張開嘴,卻發不出聲音。
於是整個人終於還是踉蹌倒在地上,虛脫、無力,雙腿像是灌了鉛一樣爬都爬不起來。
滿臉冰冷的濕意。
腦海中經久不覺的回放著那兩張臉,俊美的男人與美麗的女人,真正的郎才女貌。
只是那個女人好像很虛弱,風一吹就會倒下的蒼白不是裝出來的,也裝不出來那種效果。
大病初癒麼?
夏梵音急促的喘息著,時有哽咽聲艱澀的發出,漫無邊際的念頭衍生出很多無跡可尋的聯想,比如絳珠草和蔓荼花——曠世奇藥,配上剛才那個女子虛弱不堪的模樣。
所以,是用來救人的嗎?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就像無數蟲蟻啃咬著她。
她從前總想著,什麼都不知道也好,只要幫他拿到想要的東西,那就好了。卻不知她可以不顧一切陪他去拿去偷的東西,竟是他拿來救另一個女人的。
原來她終究沒有這麼大度。
夏梵音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又用盡全力撐起身體,急急忙忙的跑出這裡。
…………
小八吃完藥身體應該好了些,見到她進來,還親暱的過來蹭了蹭她的裙角。
夏梵音低頭看了一眼,把小八抱起來,出神的看了會兒,“你留在這裡吧。”
小然和青桑剛出來,正好聽到她這麼一句話,面面相覷。
別說是青桑,就連小然也聽出她話裡的不對勁,“公主,您怎麼了?”
夏梵音搖了搖頭,勉強朝她們露出與平日裡無甚差別的臉色,抱著小八走向她的屋子裡。
她沒有收拾很多東西,隨便拿了幾件衣服,一疊銀票,其他的東西都沒有碰。
小然跟進來,表情更惶恐,“公主,您這是干什麼,您要去哪兒?”
青桑甚至顧不得尊卑,上前拉住她,“公主是不是跟爺吵架了,有什麼誤會?”
雖然話是這麼說,但是她們都知道,這誤會絕對不小。
因為往日這兩日哪怕吵架、冷戰,也從沒見過公主這般一聲不吭的收拾東西就走!
可是夏梵音始終沒說話。
小然直接哭了出來,“公主您別走啊,您還有好多好多的錢,您都不要了嗎?”她想伸手可又不敢,那隻手顫顫巍巍的僵在半空,“您的金銀珠寶都沒兌換成銀票,您捨得就這麼留下嗎!”
夏梵音這才看了她一眼,似乎是有些無奈的笑笑,輕輕搖頭,“不要了,錢沒了還能再賺。”
命沒了,那就真的什麼都沒了。
她將袖子上屬於青桑的手拉下來,輕輕握住,“青桑,往後你要好好照顧小然。浮塵是個好人,他是真的愛你。”
她這話太像是訣別,兩人的臉色變得更厲害。
可是夏梵音沒有再管她們,簡單的囑咐了幾句,把小八也交到青桑的懷裡,然後拿著包袱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