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魔被辛西婭和血族牽製著脫不開身,這是她們進入這裡探查的最好時機。
封印之地被設下的結界強度一般,在血魔看來女巫已經被她徹底地控制住了,設下結界不過是防止女巫運送屍體的時候不小心誤入,並不是特意地防備。
血魔的膨脹倒是方便了她們,貝蒂抬手將頭上的兜帽摘下來,一雙清澈明亮的眼眸認真地盯著在前方破除結界的尤妮絲,偶爾低頭喝一口冰涼的聖水,維持清醒的意識。
她身邊的加西亞女巫大多數都和她一樣沉默地喝著聖水,其中被血魔控制了太久的卡娜長老等人更是喝的凶猛,一瓶接著一瓶,眼睛赤紅抓著聖水的手掌都在顫抖。
驟然得知自己的意識被控制變成了一具聽話的傀儡,甚至只要流淌著加西亞一族血脈的女巫都會變成這樣,卡娜和那些最早被控制的女巫就忍不住地顫抖,她們不像貝蒂她們一樣可以利用漫長的時間來消化這個消息,只能壓抑著心中的恐慌、不安和蔓延在心底久久消散不去的絕望。
聖水瓶子掉在地上發出了清脆的響聲,貝蒂扭頭看了一眼,見卡娜長老低著頭嘴唇幾乎咬的血肉模糊,就抬手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低聲道:“這不是你一個人的錯。”
有關黑暗神殿的消息是安德森女巫透露的,進入黑暗神殿的決定是卡娜長老下的,但其他的女巫都沒有阻攔也沒有反對,就連貝蒂當時都選擇了順從,即使那時她已經對此感到不安。
這是所有人的錯。
從黑暗的深淵獲取力量必會受到反噬,但當時她們的心中已經沒有了理智只剩下對力量的渴求和貪婪。
但幸好她們現在是清醒的,貝蒂目光平靜,所以還能去補救。
“貝蒂姐姐……”卡蜜爾怯生生的聲音在貝蒂的身後響起,貝蒂拍著卡娜長老的手頓了頓,轉過身去,臉色也冷了下來。
卡蜜爾這段時間過得並不好,尤妮絲留著她的命不過是不想浪費她血祭的那一點力量,她們在沙斯塔亞待了有一段時間了,她當初在尤妮絲身上試驗的那些煉製傀儡的酷刑全都被百倍地還了回來。
尤妮絲根本不管她能不能撐住,但在這種折磨下卡蜜爾還是撐下去了,因為她知道只要撐到血祭的時候她就可以看到貝蒂了。
安德森女巫從不畏懼死亡,也不會屈服任何的折磨和威脅,會讓卡蜜爾還有其他的安德森女巫都乖乖地等著血祭,是因為這可能是解除血魔在加西亞女巫身上留下的血契唯一的希望。
卡蜜爾也不敢太靠近貝蒂,一雙大眼睛卻緊緊地盯著她,深吸一口氣,努力地想像之前那樣露出燦爛的笑容,“貝蒂姐姐你別怕,肯定會沒事的。”
“你和加西亞都會沒事的。”
她個子很矮,身上臉上又都傷痕累累,看起來十分地可憐,但貝蒂卻對她心軟不起來,她神色複雜地看著卡蜜爾,暗暗歎了一口氣,“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執著。”
“我對你好是因為你是尤妮絲的妹妹。”貝蒂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而且我對其他的朋友也很好。”
“在知道你想將尤妮絲煉製成傀儡的時候我是想要殺了你的。”貝蒂移開目光,淡淡說道:“現在也想。”
貝蒂並不想看到卡蜜爾不等她回應就轉身離開了,卡蜜爾看著貝蒂的背影,視線漸漸模糊,她抬起手執拗地想要將眼淚擦光但是卻越擦越多,“哭什麽哭!”
她低下頭,語氣凶狠,“你不是早就知道了麽!”
真心狠,在她快死的時候連她最後奢想的溫情都打碎了。
貝蒂去找尤妮絲的時候她已經帶著其他安德森女巫進入了封印之地,正在研究腳下刻印的法陣,這可能是尤妮絲和她的族人相處最融洽的時候,雖然雙方的臉色都是陰陰沉沉的。
“這法陣好像就是簡單的聚集力量的法陣?”貝蒂也低頭看了一眼,遲疑地說道。
尤妮絲見她過來抬手將人拉到自己身邊,然後點了點頭,“血魔在這裡疊加了很多這樣的法陣。”
她握著貝蒂的手腕走到一處空地上,沉聲說道:“這底下有東西。”她對黑暗之力是非常敏銳的,她們的腳底下有一股令人不安的黑暗之力,太強大了,尤妮絲在感應到的時候都懷疑是不是她感應錯了。
貝蒂彎腰摸了摸腳下的土地,疑惑道:“會是什麽東西?”
之前被血魔扔到這裡布法陣的女巫還活著,被喂過幾瓶光明聖水後也漸漸恢復了意識,其中一個聽到貝蒂的問題,聲音沙啞地回答道:“是她的身體。”
貝蒂怔了一下,抬頭看向說話的女巫,“你是說這裡封印著血魔的身體?”
那個女巫抬手按著額頭,光明聖水讓她恢復了意識,但腦海裡的記憶太過黑暗,讓她回想起來十分地痛苦,“她一直在這裡念叨著自己的身體。”
血魔在這個地方總是會莫名地興奮,情緒高漲,女巫的腦海裡除了那些黑暗的記憶外,最深刻的就是血魔興奮地念叨著自己身體的畫面了。
“身體。”尤妮絲嗤笑了一聲,“有趣。”
辛西婭送了血魔一份禮物,她們乾脆也送一份好了,這裡的死亡氣息不利用真是太可惜了,尤其是血魔已經將法陣都給她們準備好了。
女巫家族的祖先辛摩爾巫師一脈在眾神時期曾引來過神的怒火就是因為他們故意挑起人類的戰爭然後利用屍體和死亡氣息來獲得不屬於他們的力量,巫師一脈當時被打壓但也沒有放棄這種黑暗手段,血魔現在做的事情就是在仿照那些巫師的黑暗手段,而安德森根本不用仿照,她們本來就很擅長這種事情。
就好像是呼吸一樣,她們根本不用學就會了,包括尤妮絲也是一樣,只不過她以前看不上這種手段所以從來沒用過。
血魔隨時都有可能會回來,所以安德森女巫也不猶豫,在尤妮絲下了命令後就開始忙碌了起來,一些情緒穩定的加西亞女巫也跟著幫忙,貝蒂和尤妮絲說了一聲卻開始向外走去。
她離開封印之地,呼吸間卻還是腐爛的屍臭味,貝蒂拿出骨杖低聲吟唱咒語,一隻巫力幻化的小狐狸出現在她的腿邊,在她的小腿上蹭了蹭然後轉身溜走了。
貝蒂耐心地等了一會兒,小狐狸才將一直在附近搜尋安德森和加西亞下落的莫爾根女巫帶了過來。
貝蒂和切爾西在信中已經約好了見面,所以切爾西並沒有參與到神族與血族的戰鬥中,而是早早就遠離了戰鬥最激烈的地方,只是她們對這裡並不熟悉,所以一直沒有找到封印之地。
貝蒂看到切爾西很開心,向她走了幾步,笑著說道:“你看起來更厲害了。”她們年紀相仿,但切爾西現在無論是實力還是氣質都比之前成熟了很多。
她現在已經是莫爾根一族的支柱了,貝蒂真心地為切爾西感到高興,因為她知道這是切爾西一直以來的夢想。
切爾西將貝蒂仔細地看了一遍,見她精神還算不錯,才移開目光看向她身後的封印之地,貝蒂順著她的視線看了一眼,對著她微微搖頭,溫和卻堅定地說道:“那裡你們不能去。”
切爾西皺眉,“為什麽?”
“那裡封印著血魔的身體,尤妮絲正在準備血祭的事,會比較血腥。”她知道莫爾根女巫都不喜歡這種太過殘酷的手段,所以貝蒂簡單地解釋了一下就轉移了話題,“我們已經找到了或許可以殺死血魔的方法。”
切爾西沉默了一會兒,低聲說道:“我們不怕血腥,讓我們幫你。”
貝蒂對著切爾西笑了笑,卻沒有回應她這個話題,而是小聲說道:“如果我像你一樣堅定,可能加西亞就不會變成這樣了。”
曾經她想解救人類,但現在卻連族人都深陷黑暗的深淵,她解救不了任何人她現在能做的只有盡力去補救。
血魔這個麻煩她不能丟給辛西婭,而切爾西和莫爾根……她們應該留在神族的身邊對付血族,因為血魔的出現本來就和她們無關。
是加西亞和安德森將血魔放出來的,甚至還破壞了莫爾根家族的墓地。
雖然貝蒂神色如常臉上還掛著淡淡的笑容,但是切爾西心中卻突然感到不安,“你們要做什麽?”
“沒什麽,就是想利用血魔積攢的死亡氣息來對付她。”貝蒂想了想,指了指某個方向,說道:“到時候我怕我們會失去意識,你們能待在這裡使用巫術麽?簡單的清醒術也可以。”
“你們修習的不是黑暗法術,參與進來很有可能會被死亡氣息傷害到,所以在這裡看著我們就好了。”貝蒂語氣輕松,看表情也不像是在討論著什麽沉重的話題,“其實這件事跟尤妮絲也沒有什麽關系,她……”
她話剛說到一半,一隻手從後面伸過來捂住了她的嘴,尤妮絲抬眸瞥了切爾西一眼,冷聲道:“一會兒離遠點,受傷可不管我的事。”
貝蒂將尤妮絲的手拽下來,對黑著臉瞪著自己的尤妮絲一點都不害怕,她伸手過去抓住切爾西的手臂,湊到她耳邊小聲說道,“我把加西亞和安德森的小女巫都藏起來了。”她說了一個地址,神色認真,“雖然尤妮絲想讓她們自生自滅,但我還是希望你能幫我照顧一下她們。”
“如果我們真的殺死了血魔,就讓她們跟著莫爾根修習巫術吧,女巫真的得遠離黑暗之力。”
黑暗永遠給不了她們想要的東西。
作者有話要說: 貝蒂真的就普通人,善良但沒那麽強大,一切都是作者的鍋,哎每次寫女巫線都卡是因為我內心不太想寫死我喜歡的角色,女巫線劇情不爽還是徹底的悲劇,我知道很多人不喜歡這條線,但我也不能刪掉它,畢竟關乎著神官的世界觀都是倒著寫系列文的鍋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