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動了動,肚子晃悠了幾下,讓謝景衣不由得想起了遠在杭州的外祖父,一下子覺得親切起來。對於胖子,尤其是靈活的胖子,她向來都是不嫌棄的,甚至覺得有些可愛。
“謝三娘子這麽聰明,不如來猜一猜,咱們霍大官人手中如今接的是什麽任務?霍大官人說,你那簪子是靠賭來的,不如咱們也來賭一把,你若是猜中了,一百金,你拿走!”
謝景衣眯了眯眼,剛想應下,就聽霍清修說道,“官職在身,如今正在辦事,不得賭錢。”
謝景衣同趙掌櫃對視了一眼,都頗為失望,眼神一轉,約定改日再賭。
“應該是上元節官家遇刺案,事關紅點。”謝景衣淡淡的說道。
趙掌櫃驚訝的跳了起來,“這你是如何猜到的?難不成你開了天眼?”
謝景衣笑而不語,很簡單,她只知道這麽一個事件。
翟有命以為她只是來胡鬧的,肯定不想讓她對黑羽衛涉及太深,以免日後管不住嘴;那麽把她扔到無關緊要的地方,亦或者是扔到她最熟悉,最不容易出錯的地方,是一個上位者做出的最合理的兩種決策。
珍珠簪子很多,有紅點的卻不多。霍清修有那麽多可選的,為何偏偏挑選了這個?
看似無意的選擇,其實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就已經刻意了。
是以謝景衣大膽的下了注,她向來是一個有理有據的賭徒,這輩子也還帶來了上輩子的好運氣,果不其然,她又賭贏了。
雖然霍清修看起來品階不高,不可能拿到什麽大任務,但是誰還不是從洗腳婢慢慢爬上去的,蒼蠅再小也是肉不是。
“具體是什麽任務,需要我做些什麽?”
霍清修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上元節官家遇刺,有人目睹,射箭之人,手上生了紅點兒。後來又查到,這紅點兒,可能並非天生天長的,而是某一群特殊的人的特殊標記。”
“是以,咱們的任務,便是排查那些有紅點的人。若是發現紅點,先記錄在側,然後再大膽假設,小心求證。”
霍清修每說一句,謝景衣就無語一分,說來說去,他們就是無所事事,東遊西逛,瞎碰!
“咱們三個人,我負責那些文人,尤其是今年進京趕考的外地學子;趙掌櫃結交甚廣,負責街頭巷尾,謝三你負責內院。若是有消息,不要輕舉妄動,自身安全最為重要。”
謝景衣點了點頭,“你可知曉,有多少小隊,同時在查這個?”
霍清修搖了搖頭,“不知。若是發現了什麽消息,你便來趙掌櫃這裡買紙就行。我是這裡的常客,便是日日來,也不會引人注意。”
“知曉了,既然如此,我便先回去了,告辭!”
謝景衣說著,手指微動,心中盤算起來,這事兒雖然泛泛,看起來簡直是烏雞鮁魚,瞎搞一通。但倘若真的發現了什麽線索,未必不能牽扯出大事來,到時候升官發財還不是手到擒來?
正所謂富貴險中求。
而且,她總覺得,霍清修有未盡之言。具體是什麽,線索太少,她一時半會兒的,也想不出來。
“謝三,記得帶人來照顧我的生意啊!”
謝景衣擺了擺手,“若是你給熏出臘肉味的紙,我那會毫不吝嗇的來買幾張的。”
趙掌櫃一聽,眼睛都亮了,“聰明啊!我怎麽沒有想到呢!臘肉味的,魚腥味的,燉肉味的……等夜裡讀書餓了,拿出來聞一聞,不是快活似神仙?老趙我這是要暴富了啊!”
霍清修一臉茫然的看著二人,在說什麽?看著兩人嘴巴在動,我卻一點兒也不明白,更加不想明白這二人在說什麽!
“苟富貴,勿相忘。”謝景衣笑道,趙掌櫃倒是一個有趣的人。
她剛走到門口,就聽到身後的霍清修清了清嗓子,問道,“關大娘子她……沒事吧?”
謝景衣腳步一頓,“你現在是我上峰,還是霍小郎君?”
霍清修不解,“有何區別?”
“當然,你若是我上峰,那不好意思,我沒有興趣談論你的私事;若是霍小郎,那我奉勸你一句,當斷不斷,必受其亂。你既然拒絕了,就不必再問了。”
霍清修低下頭去,一臉的茫然,“我其實也沒有弄清楚自己的心意。你明白的吧……”
謝景衣搖了搖頭,“你都不明白,我如何會明白?我是關慧知的朋友,所思所慮,都是站在她那一邊的,說出來的話,也是偏向她的。”
“所以,這樣的問題,你問我,只會得到偏頗的答案,最好還是不要問了。走了,若是需要找我,便讓趙掌櫃的大侄兒給我送紙就行了,記得要臘肉味的。”
她說著,轉身就下了樓。
不是她吹,就她這張嘴,今日就能忽悠得霍清修去關家下聘,自以為深愛對方;也能夠反過來,讓他覺得自己個毫不在意關慧知,沒結果,從此是路人。
可有什麽用,假的就是假的,便是成了親也是怨偶;真的就是真的,即便是一時錯過,回頭也還能再找回來。
待下樓買了那勞什子松煙桃花紙, 謝景衣騎上了小毛驢,在心中長歎了一口氣。
她突然覺得自己,很想很想柴祐琛。
身邊的人,都是真正的少年少女,二十左右的年紀,初出茅廬,稚嫩得不像話兒。她就算外表再像,再怎麽裝,那也不是真正的十來歲的小娘子。
看著他們,總是讓她有一種想要拔苗助長的衝動。
“騎著驢兒,也不專心。若不是我青厥乖,你早掉下來,摔個嘴啃泥了。”
她正想著,一回頭,便瞧見了騎著馬的柴祐琛。
柴祐琛勒了勒韁繩,從馬上跳了下來,青厥見了他,興奮的住了腳,對著他拱了拱。
柴祐琛伸開手,摸了摸它的頭,“乖孩子。”
他說著,伸手一撈……謝景衣一時不擦,慌亂起來,大庭廣眾之下,大街上,這是什麽流氓行徑。
待落了地,她毫不猶豫的仰頭說道,“大兄,阿娘叫你來接我呀,我給你買了紙,你看喜歡不喜歡!”
柴祐琛臉一黑,“你怎不叫我爹呢?”
謝景衣翻了個白眼兒,“今兒沒有戴帷冪。”
說著,頓了頓,又問道,“你怎麽來了?”
柴祐琛揉了揉謝景衣的腦袋,“我聽到你說,你想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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