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景衣沐浴更衣,進到廳中之時,柴大娘子正在那兒坐立不安的,桌上的茶水瓜果半點未動,見到謝景衣來了,慌忙站起了身。
她生得嚴肅,平日裡也不苟言笑,看著像是一個木偶人。
這還是謝景衣頭一遭見她如此表情豐富。
“那個周神醫,他收拾包袱要走了,不肯醫治紹蕪了。都怪我,一時說漏了嘴,說了是李郎中要我們去請他的。如今紹蕪同婆母都不知曉,我勸他不住,隻好過來求弟妹你了。”
“弟妹新婚,原本不該拿這事兒來煩你的,但我實在是沒有辦法了。紹蕪好了許多,我整個人都像是活過來了一樣,若是周神醫走了,我……景衣……我!”
謝景衣過去扶了扶柴大娘子,“那周神醫,可說了他同李杏有何嫌隙?”
柴大娘子搖了搖頭,“沒有,他很生氣!說他同李杏,不能待在同一城裡,怕不是有什麽血海深仇!”
謝景衣偷偷地在翻了個白眼兒,血海深仇?
血海深仇會這樣?血海深仇他已經直接抄起殺豬刀,不對直接抄起銀針,衝到李杏家中,對著她一通扎,把她扎成個刺蝟才對!
這分明是有不能說的故事啊!
謝景衣覺得自己心中的八卦之魂在熊熊燃燒!當天她就察覺出不對勁來了,可後頭事情一多,倒是叫她給忘記了!
謝景衣想著,一把拽住了柴大娘子的手,“嫂嫂快走,那周神醫可是攸關大兄性命,我們無論如何,便是把那大門釘死,也絕對不能讓他走!”
柴大娘子一個踉蹌,快速的跟著謝景衣走了起來。
早就聽夫君說謝景衣人美心善,今日一見,果然如此!柴大娘子眼眶一熱,差點沒有哭出來,只不過把大門釘死是什麽鬼,那她怎麽進出?
謝景衣三步並作兩步,保持著得體的微笑,但內心已經是奔騰的野馬,拽都拽不住了,緊趕慢趕的,一出門口,竟然就瞧見一個背著包袱的郎中。
這還是她頭一次瞧見周遊龍。
這是一個十分纖細,十分柔弱的男人,謝景衣自覺的放慢了腳步,她怕自己個走路帶風,把眼前的人給吹走了!
周遊龍注意到了謝景衣的視線,縮了縮脖子,“我雖然瘦弱,但可是習武之人,夫人如此,是在羞辱我嗎?”
謝景衣松了一口氣,“太好了,我怕我喘氣太大,把你頭上的蠟燭給吹滅了。憐惜還是羞辱,你自己個選一個?”
啊呸,都怪翟準,天天在她跟前提蠟燭。
周遊龍悲憤欲絕,看了看齊國公府門前的石獅子,這兩頭獅子蠢蠢的,裂開嘴大笑不說,脖子上還系著喜慶的紅綢子。
“太過分了,太過分了!”
柴大娘子一看,頓時急眼了,慌忙走了上前,“周神醫,我弟妹不是那個意思,您別惱。”
謝景衣清了清嗓子,拉開了柴大娘子,“一個大老爺們,不要做小女兒態,難不成還要跺腳?你不是不想同李杏待在一個城裡麽。且隨我來。”
她說著,大步流星的朝一旁的巷子裡鑽去,柴大娘子哀求著看向了周遊龍,周遊龍跺了跺腳,那腳還沒有沾地,又想起了謝景衣的話,整個人僵硬了起來。
他板著一張臉,抬起頭看了看著茶樓上的匾額,只見上頭寫著兩個大字“小城”,今日的陽光太他娘的辣眼睛了!辣得他火冒三丈。
已經進了茶樓躲太陽的謝景衣回過頭來,冷冷地看了周遊龍一眼,“李杏在東京城,你在小城,不在同一城。現在你能夠冷靜下來說事了麽?”
“醫者仁心,這還是頭一回見到病治了一半甩手就走的。要走也行,得解釋一二,等我們尋到了合適的郎中,你把我大兄的狀況,同他交代清楚了再走吧。”
周遊龍有些發懵,等回過神來,已經跟著謝景衣上了茶樓了。
謝景衣心中暗爽得不行,李杏的緋聞,她可是頭一次聽!
“我不幹了,是你們騙人在先的,我若知道是李杏讓你們來的,我是絕對不會來這裡的。我現在就要回去。我本就是許翰林家中的住家郎中,我們有契約,我還要回去的。”
“如今柴大郎的身子,已經調養得差不多了,我在不在這裡,都沒有關系了。”
謝景衣一本正經的搖了搖頭,“首先,我們沒有騙人,你也沒有問,是誰讓我們去尋你的啊!其次,許翰林已經把你的契約轉給長公主府了。再次,你覺得不需要你了,我覺得需要,這個理由不充分。”
“周神醫,我大兄不易,您來了之後,我大兄有了起色,我們心中感激不盡。李郎中也是個好郎中,若是你們之前有什麽問題,不如說出來。我同她有幾分交情,願意做那個中間人。”
周遊龍一愣,“你同李杏是什麽關系?”
謝景衣眨了眨眼睛,“姐妹相稱,她提起你的時候,還十分懷念,說你們曾經有過幾次深入交流。”
周遊龍臉頓時爆紅,結結巴巴的說道,“她連這個都告訴你了?這個女人!她發過誓的!她她她!!”
謝景衣一個激靈,坐直了身子,好家夥,肯定讓她猜中了。
李杏那個家夥, 肯定是辣手摧殘了周遊龍這朵嬌花,然後始亂終棄!
謝景衣想著,一聲歎息,“周神醫,李杏她定是有苦衷的。”
周遊龍聞言神色一變,頓時冷漠起來,“她能有什麽苦衷?我們兩情相悅,都已經定了親了,她卻是逃婚了……她還懷念,懷念怎麽讓我顏面掃地的麽?”
謝景衣一愣,看了一旁的忍冬一眼。
忍冬得了信,悄悄地退了出去。
周遊龍見話已說出嘴,有些懊悔的抿緊了嘴唇,隨即又苦笑道,“這個理由夠了麽?我現在聽到李杏這個名字,都覺得呼吸不通暢。”
“她是女郎中,但是卻醫術高明,我們互相欣賞,由許翰林做主,結下了親事。當時她一人獨居,我領著迎親隊伍前去,卻是人去院空,一個人都沒有了。我周遊龍成了整個城裡的笑柄。”
“出了做了三年遊醫,方才重返故鄉。李杏她怎麽還好意思,介紹人去尋我?”
謝景衣忙給周遊龍倒了一杯水,以免他氣得喘不過氣。
“冒昧的問上一句,神醫可已婚配?”
周遊龍臉瞬間紅了,沒好氣的搖了搖頭,“不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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