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景衣覺得,自己的腦海之中,這八個大字,宛若巨石從天而降,砸得人暈暈轉轉。
手斷了吖?還要人喂。
“不要偷偷的罵我。”
謝景衣一巴掌打在了柴祐琛的手背上,“不要趁我不注意,摸我的頭!”
說話間,只聽得一陣尖叫聲傳來。
謝景衣詫異的看向了柴祐琛,“你隔壁住著的不是永平侯麽,裡頭也有刺客?”
柴祐琛搖了搖頭,“我怎知曉,永平侯屋子裡有無刺客,同我有何乾系?”
他這屋子裡的那個,都難纏得緊,哪裡還有心思,管那不相乾的人,他管顧著謝保林同謝景澤,那是因為謝景衣的關系,可永平侯……死了便死了吧。
再說了,他覺得,這一船的人都死光了,永平侯也不會死。
兩人對視了一眼,從屋子裡走了出去,這一出門,便讓她恨不得又縮回去,啪的一聲關上房門。
“三囡,快到阿姐這裡來!”謝景音手持剪刀,一聲怒吼,將謝景衣拉了過來,順帶著鄙視的瞪了一眼柴祐琛,“我見你出來久了,擔心得要命……”
柴祐琛被她瞪得莫名其妙,緊了緊衣衫,手頓了頓,又斯條慢理的系起了衣衫來。
謝景衣恍然大悟,柴祐琛的衣衫還沒有穿好了,也難怪她二姐誤會了。
她剛想解釋,就又聽到一聲尖叫聲起。
循著那聲音過去,只見那柳豔娘張著雙臂,擋在了永平侯的面前……在她的面前,站在一個拿著長劍的黑衣人。
“你要想殺我們侯爺,便先從我柳豔娘的屍體上踏過去。我可告訴你,我家侯爺乃是一等一的英雄人物,你們竟然敢殺朝廷命官,簡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侯爺,豔娘雖然年幼,但也是讀過幾日書的人,知道什麽叫做知恩圖報,什麽叫做同生共死。侯爺你且放心,不管遇到什麽危險,豔娘一步都不會離開侯爺的。”
謝景衣滿頭黑線,姑娘你瞅瞅看你前頭啊,站在的都是永平侯府的護衛啊,那個水匪孤身一人,不幸迷路陷入包圍,現在已經瑟瑟發抖了啊,別說從你的屍體上踏過,他擔心你從他的屍體上路過啊!
裝得太過啊了喂!誰會相信你啊,除了你在尖叫,現在這個情況一點都不緊急好嗎?
“嗝~豔娘~嗝~”
謝景衣覺得自己恨不得掘地三尺,將自己的頭給埋起來,她不抬頭,都知曉柴祐琛正一臉詭異的在她同永平侯之前掃來掃去。
她恨不得掏出一個小鼓來,給那水匪呐喊助威,一鼓作氣,不要大意的上吧!永平侯等著你殺……
她的心思還沒有想完,就只見那水匪當真往前一步,腿部一彎,怕是要滑軌!
“不要!”又是一陣刺破耳膜,撕心裂肺的尖叫聲響起!
柳豔娘狠狠的撥開了站在她前頭護著永平侯的護衛,跌跌撞撞的朝前衝去,嘴裡不停的喊著,“不要殺侯爺!要殺殺我!”
那水匪手一抖,手中的長劍一抬頭,撞進了柳豔娘的胸口……
全場死一般的寂靜。
若不是謝景衣知曉柳豔娘不過是杭州花樓裡的一個普通的花娘,她簡直要懷疑,今日這水匪,是不是她花錢雇來做苦肉計的!怎還傻缺到一塊兒去了呢!
柳豔娘臉色一白,又施展出了初見之時,旋轉跳躍的優美步伐,倒在了永平侯的懷中,“侯爺,你沒事,豔娘就放心了。”
永平侯眼眶一紅,“豔娘,你怎麽這麽傻……有這麽多人護著我呢,豔娘,你可真傻。”
柳豔娘笑了笑,“都怪侯爺把豔娘給寵傻了……”
謝景衣抖了抖手,往後退了一步,我滴個娘啊,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永平侯府的侍衛這才回過神來,為首的那人提刀就將那水匪砍翻在地。
謝景衣快速的往後退了幾步,才避免了血濺在自己的繡花鞋上,她搖了搖頭,拉住了謝景音的手,“外頭沒有動靜了,應該已經結束了。”
謝景音甩了甩腦袋,“大姐還在屋子裡,我叮囑她千萬不要出來看熱鬧,我現在回去尋她。”
“侯爺,豔娘臨死之前,有一句話想要告訴侯爺……豔娘,豔娘有喜了……”
她的話音剛落,謝景音便摔了個四仰八叉……謝景衣無語的扶了她起身,“沒事吧?”
謝景音搖了搖頭,“沒事沒事,腳下打滑。我實在是沒有想到,祖父還能生娃!?”
她天生就是個大嗓門,如今又十分的激動,更是聲音大了起來。
永平侯瞪了她一眼,慌忙的捂住了柳豔娘的胸口,“快快快,快叫郎中了。一定要保住豔娘,一定要保住豔娘!”
“侯爺,豔娘沒有騙你,豔娘葵水未至……只可惜,這孩子怕不是見不著自己的父親了。”
又是一陣慌亂。
謝景衣翻了個白眼兒,快步的走到了甲板上,小雪花還沒有停……
若不是水面上還飄浮著一些破碎的柵板, 已經淡淡的血跡,船邊上還有著鐵爪留下的刻痕,幾乎要讓人以為,之前發生的一切,都是幻覺。
柴貴見謝景衣出來,對著她揮了揮手,“三娘子,可否將那好酒,給兄弟們賞上兩壇,實在可是在鬼門關走了一遭呐,還有幾個受傷了的。”
謝景衣點了點頭,“理應如此,我叫方嬤嬤做些下酒菜來。”
侍衛們都叫喚了幾聲,尋了那沒有風雪的地方,嘰嘰呱呱的說起話來。
“我剛才看了一圈了,並沒有發現什麽特別的線索。水匪身上的東西,我叫柴貴收起來了,以防有什麽線索。不過你要心中有數,這樣的人,大陳有很多,沒有戶籍,也不知道出身,很難查出什麽蛛絲馬跡來。”
謝景衣回過頭去,見到柴祐琛撐著傘走了出來,那傘還是當初她學著裴少都畫的。
“嗯,我明白著呢。”
柴祐琛笑了笑,“我瞧你祖父,不太聰明。”
謝景衣拍了拍自己的額頭,她就知道,她就知道有永平侯這麽一個祖父,簡直是她的人生汙點。
柴祐琛見她一臉視死如歸,任由嘲諷的樣子,難得的笑了出聲,“你不肖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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