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店的劇本只有2天,如果嘉賓沒有再兩天內離開旅館,他們就要遭到“寡婦女鬼”的全面追殺了,距離最後期限只剩下10個小時。
晚上,安步坐在梳粧檯前上妝,昏黃的燈光自上而下,將這個窄小的房間映照得如同一張老照片。
梳粧檯正對面就是衣櫃,兩面鏡子相對而立,可以在這面鏡子中看到另一面鏡子中的自己,這種奇葩的擺設方式,正常人絕對受不了。
安步淡定地給自己上妝,絲毫不受環境影響,看得攝像頭外的人無不佩服她的膽量。
這時,安步動作一頓,目光透過梳粧檯的鏡子,看到身後衣櫃上的鏡子也映出了自己上妝的樣子,詭異的是,那面鏡子中的自己也是正臉向外。她對著鏡子露出一個陰森的笑臉,後面鏡子裏的自己也露出一個陰森的笑臉。
安步放下眉筆,用手指敲了敲桌子,隨即便見鏡子中的人影逐漸模糊,然後如煙霧般消失,鏡面中的影像恢復正常,只是安步身邊多了一抹模模糊糊的人形影子,與她並排坐在一起。
若非安步知道它們是什麼,自己本身又是一具屍體,估計早就被嚇尿了。
事實上,它們並非人們以為的鬼魂,而是人死後留下的執念與陰氣融合而生的陰靈。如果有人死在陰氣極重的地方,死前執念太過強烈,便會凝聚周圍的陰氣,最後形成這種極為特殊的生命體,它們只能生活在陰地,沒有思維,也沒有善惡,平時就像空氣一樣四處遊蕩,無所事事。但它們有一個特性,那就是喜歡模仿。
這座宅子廢棄多年,很少有生人靠近,但劇組的出現,打破了陰靈們的生活模式。而且這個劇組還是專門拍攝靈異節目的劇組,各種詭異驚悚、恐怖離奇,如同給它們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陰靈們能夠接收生人的意念,複製他們的幻想,在陰氣最重的時候,還能移動物體,甚至小幅度地改變物體形態。昨晚出現在黃巍身後的那個女人頭,就是陰靈搞的鬼,它們在模仿扮鬼的工作人員。
換言之,這座宅子本來沒有鬼,作死的人多了,也就有了“鬼”。等這期節目拍完,這裏很可能會成為真正意義上的“鬼宅”。普通的靈體狀態,攝像頭是拍不出來的,最多只能看到一點虛影。
安步作為一具活屍,身上自帶陰氣,陰靈們很喜歡在她附近晃悠。她閑著沒事,在腦中幻想了一塊蛋糕,身邊的陰靈立刻變成了一塊黑乎乎的蛋糕,隨後,蛋糕一點點化掉,凝聚成一隻小貓,輕巧地飄到她的肩膀上,接著又化作一條披風,翻飛著在她身後展開。
安步玩得起勁,正在觀看視頻的劇組成員卻被嚇懵逼了。他們見到的是,在一個陳舊昏暗的房間中,安步獨自坐在鏡子前化妝,在她身邊出現了許多晃晃悠悠的模糊鬼影。
導演贊道:“這個效果真是太棒了,燈光師做了什麼特殊佈置嗎?”
茫然的燈光師:“……”
策劃組:導演,你的神經到底是有多大條?現在明顯是真的鬧鬼好嗎!
安步化好妝,看看時間,快到0點了,嘉賓們應該已經找到各自的任務線索,只要沒被“鬼”殺死,很快就會選擇離開旅館了。她剩下的任務就是走完最後幾個小時,等著追殺沒有及時離開的嘉賓。
正準備離開房間,忽然聽到一陣轟隆的雷聲,不過多時,外面便下起了大雨。幾名嘉賓收拾好行李,剛走到門口,就被這場突如其來的大雨阻住了去路。
“這麼大的雨,我們還走嗎?”高麗倩鬱悶地說道。
“這座宅子距離最近的民宿至少三百米,一路淋雨跑過去可能會生病的。”程子明皺起眉頭。
“等到雨停再走?”萬峰看向易哲言。
易哲言沉吟不語,如果只是一場遊戲,多留一會也沒什麼,畢竟他昨天得到了一件保命道具,就算遇到“惡鬼”也不怕,問題是他擔心這座宅子真的有鬼。
“還是等雨停再走吧。”高麗倩說道,“錄製節目再重要,劇組應該也不會枉顧我們的身體健康。”
蕭晴舉手:“我贊同。”
幾人商量過後,最終一致決定等雨停再走。
安步靠在牆邊,看著大堂中的眾人,暗想旅店的劇情可能要延長了,不過只要他們老老實實地待到雨停,應該也沒有多大的影響。
誰知還沒想完,就聽蕭晴提議道:“反正閑著沒事,不如來講鬼故事吧!”
安步:“……”
“這兩天的遭遇已經夠可怕了,還講什麼鬼故事!”高麗倩極力反對。
“不是靈異節目嗎?當然是越可怕越有看頭。”蕭晴膽子大得很,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
“不不不,我不會講,也不想聽。”祝珊瑚連連搖頭。
蕭晴轉了轉眼珠,換了一個主意:“那就講講大家以前在鬼片中見過的印象最深的鬼吧?”
這次高麗倩和祝珊瑚沒有吭聲,其他幾個男人也沒有意見。
安步:喂,你們確定要這麼幹嗎……
蕭晴第一個開口:“我見過的最可怕的鬼,應該是《鬼眼》裏面那只會催眠的鬼,它能給活人下暗示,讓他們以各種詭異的方式自殺。”
安步給蕭晴跪了,開場就放大招。陰靈能夠接收活人的意念,同樣也能影響活人的意念,如果只是裝鬼嚇人倒無所謂,但催眠什麼的,只要陰氣夠重,它們也是能夠做到的!拜託你們,不要帶壞這些單純的陰靈了!
下面已經不需要再聽其他鬼話了,再可怕也沒有學會催眠的陰靈可怕。
蕭晴繼續道:“你們猜那些人都是怎麼死的?”
此言一出,安步眼睜睜地看著大堂中六名嘉賓外加三名攝影組成員,其中五人身上先後冒出了死氣,不知道他們自己腦補了什麼死法,真是神也阻止不了他們作死了!
不過片刻,靠在萬峰身邊的高麗倩,眼神逐漸渙散,伸手從自己的包包裏,摸出幾張百元大鈔,慢慢卷成一團,其他人都沒在意,以為她只是在玩。
誰知下一秒,她竟然將卷成團的紙幣猛地塞進了嘴裏。
眾人:“!!!”
“倩倩,你在幹什麼?!”萬峰用力拉開她的手,企圖將那團紙幣從她嘴裏摳出來,結果被她死死咬住,疼得他大叫出聲,“倩倩,快鬆口,把紙幣吐出來。”
吞錢自殺,這個死法真是別出心裁。
眼看她身上的死氣越來越濃,安步快步沖上前,一個手刀,拍向高麗倩的後背。
“嘔!”高麗倩的上身往前一傾,張口將嘴裏的紙幣吐了出來。
解決完一個,另一個又發作了。原本還一臉擔心的萬峰,忽然猛地甩了高麗倩一巴掌,然後奪過她的圍巾,綁在自己脖子上,雙手死命向兩邊扯,企圖將自己勒死。
其他人連忙又是惶恐又是懵逼地跑去救人,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場面一片混亂。
然而,他們越是恐懼,陰靈們玩得越是嗨皮。
安步拿起一個茶杯,猛地往桌上一磕,四周的陰靈立時一滯,隨即就像受了委屈的孩子,飄飄蕩蕩地散開了。
安步緩緩坐下,望著驚魂未定的眾人,忽然開口道:“早上不說夢,晚上莫談鬼,你們沒聽說過這句話嗎?”人命關天,她決定把自己的啞巴人設給崩了。
清冷的聲音在大堂中回蕩,眾人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但恐懼的情緒反倒是平復了許多。
“這是怎麼回事?”易哲言不動聲色地打量她,探試著問道。
“不是你們自己說的嗎?”安步看向蕭晴,“鬼催眠。”
蕭晴先是一愣,隨即驚道:“什麼?鬼催眠?怎麼可能?”
“可不可能,你們剛才不是都看到了?”安步朝一旁精神萎靡的萬峰和高麗倩瞥了一眼。
程子明不可置信地看著安步:“世上真的有鬼?”
“鬼由心生。”陰靈可不是鬼,只是一群單純而頑皮的傢伙,是人類自己賦予了它們害人的力量,“你們多想一些開心的事情就好了。”
“真的?就這麼簡單?”攝影組的老趙臉色慘白地問。雖然他從事了多年的靈異錄製工作,但這次還是被嚇到了。以前就算碰上什麼詭異的情況,也只是受點驚嚇,這次卻是親眼看到了無法解釋的現象,萬峰和高麗倩的行為就是最好的證據。
安步點頭:“就這麼簡單。”
“你是什麼人?”易哲言目光灼灼地盯著安步,原本以為她是一隻鬼,沒想到她竟然是可以鎮鬼的人。
“劇組請來的臨時演員而已。”安步朝門外看了看,說道,“等雨停了,你們就離開這座宅子吧,正好進入下一個環節。”
程子明苦笑:“遇到這種事,誰還敢玩下去啊。”
“你們最好把節目拍完。”安步說道,“自殺暗示已經留在你們腦海中,即使離開這個鎮子,你們還是會接著自殺。”
眾人的臉色頓時變得驚恐萬分。
易哲言不解地問:“這與拍節目有什麼關係?”
安步回道:“暗示的影響,只有找到源頭才能消除。”
她之前讓簡寧煊調查康全鎮橫死和失蹤的人,就是為了找到執念產生的源頭。她在這裏看到了不下八隻陰靈,說明至少有八個人在附近橫死,而且沒有好好安葬。只要找到這些陰靈的屍骨,妥善處理。一旦執念的源頭不在,這些陰靈就會慢慢消失。
雖然這些陰靈不會故意害人,但人的想像力是無限的,思維隨便放飛一下就完蛋了。
“既然如此,那就一起找吧。”易哲言說道,“我覺得還是留在你身邊更安全。”
其他幾人紛紛點頭,滿臉期盼地望著安步,完全把她當作了救命稻草。
安步:你們對自己的處境真是一無所知,坐在你們眼前的,是一具活生生的屍體,屍體身邊的陰靈才是最多的,遇到靈異事件的幾率也是最高的。
然而,眾人鐵了心要跟在她身邊,至於劇情什麼的,自由發揮吧。
策劃組:你們這麼無組織無紀律地放飛真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