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她敏感,換個立場想,房東這個房子是跟前男友一起住過的,他為什麽租給她薑恬不知道,但如果住進來的人的某些情況跟他念念不忘的前男友很像,比如身上的迷迭香味道,那這樣的合租就很讓人難受了。
本來就忘不掉,還總是被迫回憶起來的感覺一定非常不舒服。
薑恬想起剛才房東去洗澡前說的那句“出來再說”,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臉上沒什麽表情,要是非要往嚴肅上靠,那也能說是挺嚴肅的。
也許,大概,可能,他就是不想再把房子租給她了,所以想找她談談?
其實也沒什麽可談的,這個房子租的時候他們都沒見面,薑恬只是轉了一個月的房租給他,才兩千塊,在帝都市也就能租個不到20平米的單間,這位房東連押金都沒收,也沒簽正式的租房合同。
而且現在剛好住滿了一個月,人家要是不想租給她了好像也沒什麽毀約的。
她正愣著,房東突然笑了。
他伸出手在愣神的薑恬面前打了個響指,再落下去時指尖搭在了桌上那盒驗孕試紙上,敲了兩下,笑得痞了吧唧:“想什麽呢,驗孕試紙都為我買過了,我還能不讓你住麽,住吧,想住多久都行。”
第13章 白松
驗孕試紙都為我買了……
是因為你才讓蘇晚舟送來的沒錯。
但,那是也因為怕玻璃容器碰撞的聲音太大打擾你的休息,而這個驗孕試紙裡剛好有薄薄的、輕便的塑料小容器,不是因為……
薑恬摘下防藍光眼睛,剛張開嘴想要重新解釋一下,房東先一步開口了,他很認真很認真地看著薑恬說:“我會負責的。”
你負責什麽啊?!
“不用……”薑恬蹙眉。
房東垂頭,肩膀開始抖抖抖,然後整個人仰在椅背上放聲大笑。
lune嚇得從他被子裡鑽出來看了一眼,大概是沒看懂愚蠢人類的行為,又扭著肥嘟嘟的屁股重新鑽了回去。
房東笑得非常愉快,跟深夜裡醉著酒回來時情緒低迷的樣子判若兩人。
也許他本來就該是這樣的,死不正經,肆意大笑。
薑恬盯著他的笑臉怔了半秒,有那麽一瞬間,她感受到了一種跟18歲那年遇見魏醇時極度相似的感覺。
魏醇跟他這個房東一樣,有種把不正經的話說得一本正經的本事,在你相信之後他再毫不留情地笑話你。
頑劣少年啊。
某種程度上來說,薑恬其實是喜歡房東這些跟魏醇相似的點的。
比如那句一模一樣的“去天堂”,比如現在的玩笑,也比如那種什麽都不告知的神秘感。
要是這位帥氣的房東喜歡女孩,她可能真的會有點想要勾搭一下撩一下。
這是薑恬20年來第一次生出這樣的想法。
可惜了,人家非常堅定地喜歡男人,並在失戀後對前男友念念不忘。
薑恬莫名有點煩,抬腳踢了他坐著的椅子一腳:“你不是說你不太喜歡聞到迷迭香麽,為什麽還把房子租給我?”
還說什麽住多久都行,太不嚴謹了。
那她想住一輩子,行麽?肯定不行啊。
這些男的就是這樣,耍帥的時候一點都不顧及後果,光說得好聽。
薑恬又問了一句:“真的還願意把房子租給我?我覺得我住在這你好像還挺不習慣的。”
魏醇撩起眼皮看了眼突然不耐煩的薑恬,挺認真地思考了一下她的問題。
他為什麽要把房子租給她?
明明他一直在逃避關於過去的事情,為什麽聞到她身上的迷迭香味道後還願意讓她繼續住在這?
為什麽願意在午夜坐在這裡跟她聊著這些沒什麽意義的事情,又為什麽會放聲大笑?
也許是因為孤獨吧,魏醇想。
人大概有種本能,就像是溺水的人會在自己都沒反應過來自己在做什麽時,已經在拚命掙扎著想要拉住一切能夠救命的東西。
他頹了太久,本能地想要打破這種行屍走肉一樣的生活。
江樾走了不到兩年,魏醇覺得他走了有一個世紀那麽久,他自己也跟著渾渾噩噩了一個世紀那麽久。
難怪有人說過,“使人覺得遙遠的不是時間長,而是兩三件不可挽回的事。”
都不用兩三件,一件就足夠了。
足夠讓人無法釋懷。
薑恬靜靜地等著房東開口,她發現了,這位哥經常說著說著話就走神了。
但他畢竟是失戀的人。
可能這人在思考為什麽要把房子租給她的時候,又想到了前男友的種種,內心也許正在深度痛苦並且波瀾。
薑恬給足了這位失戀的房東耐心,慢條斯理地把平板電腦和桌上的瓶瓶罐罐都收拾好,又看了房東一眼。
房東終於從沉思中回過神來,跟她對視了一下,突然一挑眉慢慢靠近她,手撐在她身後的椅背上,認認真真地看著她:“其實你住在這挺好的,對了,你的……”
薑恬非常不習慣跟不算熟的人這樣對視,她打斷房東的話,條件反射地往後一躲。
胳膊肘撞倒了桌上的小瓶精油,又慌忙用手去扶住。
房東樂不可支:“你躲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