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把傘緩緩抬高,露出緊致的下頜和上挑的嘴角,然後是一張棱角分明的帥臉。
“你!”薑恬看清房東的臉時,整個人都透著驚喜,壓低聲音小聲尖叫,“你怎麽在這兒!”
說完興奮地自問自答起來:“你也認識薑家人?被邀請來的?應該不會,薑家邀請的賓客都是歲數特別大的,那你是跟著我來的?你怎麽進來的?門衛沒攔你?”
房東笑著,眼底透著點玩世不恭的浪勁兒:“路過,瞧著挺熱鬧跟結婚現場似的,就進來看看。”
卜蔭別墅到帝都市西郊要開三個小時的車,怎麽路過也不會路過這。
薑恬無聲地笑了,還要嘴硬地懟一句:“現在看完了,你還不走?”
房東插在口袋裡的手抽出來拄著桌子,弓著背湊近薑恬,壓低聲音:“現在走不了了。”
“啊?”薑恬不明所以。
“瞧見個姑娘挺漂亮,準備去搭個訕。”房東說。
薑恬白了他一眼:“你眼神不好吧?薑家這個黑矬醜的基因,你能在這兒瞧見漂亮姑娘?”
她頓了頓,想到什麽似的,之前被罵的從容都不見了,瞬間開了嘲諷:“別說是你剛才撞的那個啊,白旗袍讓她穿得像超市裝大米的袋子,臉也醜,20歲出頭長得也太著急了,眼距太近像是鬥雞眼,嘴唇太厚跟豬肥腸似的……”
房東沒說話,薑恬嘲諷完人家順便告了一狀:“而且她剛才還罵我了,罵得特別難聽!”
房東可能是沒意料到她會這麽說,偏過頭笑了一會兒,才盯著她緩緩開口:“哎,這位漂亮的薑小姐,看你在這兒挺無聊的,跟我私個奔嗎?”
作者有話要說: 沒看到男主前的薑恬:出息,受點委屈就告狀。
看到男主後的薑恬:她剛才罵我了,罵得特別難聽!
第20章 佛手柑
從16歲那年起,薑恬每年盛夏的這一天無論人在哪兒,都會被接到帝都市西郊,美其名曰給老太太慶生,其實就是怕記者在她的身世上做文章。
今年是第四年。
每一次處身於薑家人的人群裡,薑恬都格外想要逃離,可轉念一想,逃去哪呢?
逃出去又怎麽消磨掉心煩意亂的一天呢?
薑恬缺少逃離的動力。
所以一次又一次坐在人群裡,目空一切,靜靜等著這場跟她無關的熱鬧散場。
今年不一樣,薑恬看向弓著背站在她身邊的房東,這人嘴角彎起的弧度像天邊的月牙尖。
這種帶著弧度的小尖角可能都是勾人的。
月亮勾得李白喝多了整天對著它吟詩,房東的嘴角勾得薑恬迫不及待地想要跟著他逃跑。
哪怕她還沒想明白這種迫不及待到底是為什麽。
“走不走。”房東手插在褲兜裡,非常酷地又問了一句。
薑恬看向他深邃的眸子,鄭重點頭:“走。”
房東還是老樣子,哪怕“偷渡”進了薑家大別墅走得大步流星坦坦蕩蕩,也還是喜歡拉著人手腕走在斜前方一點。
薑恬煩躁了一上午炸起來的毛,此刻都被房東握住手腕的動作安撫順了。
她走在房東側後方,手腕上那隻冷白修長的手跟帝都今天的天氣似的,帶著微涼,但走出去幾步又變得溫熱,薑恬的脈搏被他掌心溫熱的觸感包裹著,整條胳膊都跟著升溫。
不是只有喝酒的時候才會變熱麽?
薑恬是這麽想的,也就這麽問出來了:“你喝酒了?”
“半杯香檳。”
房東頭都沒回,手裡的黑色大雨傘倒是精準地罩在薑恬頭上,為她擋住了點滴細雨。
薑恬正處於一種“離家出走”的叛逆小興奮裡,沒話找話地問:“我們從哪出去?”
薑家守門的保鏢個個都是壯漢,十幾個黑衣人排排站,像是電影裡演得那種黑社會大哥手底下的保鏢。
但薑恬去年來時看見過他們幾個壯漢湊在一起訂外賣冷飲,居然還買了草莓奶昔和芒果布丁奶茶。
一群非常少女心的壯漢。
但光明正大走出去肯定還是不行。
那十幾個少女心壯漢可能會盡職盡責地攔住她,要求她留下來跟薑家人一起演好這場戲。
“你一個人能撂倒十幾個壯漢嗎?”薑恬擔憂地問。
“不能。”房東扭過頭,勾起一個痞氣的笑,“我來的時候發現,別墅後面有個狗洞。”
“你!”薑恬本來還盯著他嘴角出神,驀地聽見“狗洞”,氣得要命,又除了這麽個“你”字喊不出別的,聽上去像被他氣得無話可說了一樣。
跟不知道名字的人生氣就是這點不好,喊出來都沒氣勢,哪怕房東叫個“張翠花”“李鐵柱”“趙二狗”呢,這種有名有姓的稱呼喊出來都不會是這種效果。
“逗你呢。”房東被她喊得笑了笑,拉著她的手腕快步穿過人群,壓低聲音,“還喊,咱這是私奔呢,能不能敬業點?”
從小在法國長大的薑恬,對於博大精深的祖國詞語並沒有百分百了解,狐朋狗友不會說“私奔”這種詞,缺乏浪漫的薑家人更不會。
她覺得私奔就是私自跑掉,忽略了這個詞的本意是跟所愛的人一起跑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