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以霞看著肩頭的那隻鳥兒, 忽覺有些不舍。這個春天她難得的有了個伴,晚上出去行善時鳳凰陪她、白天坐在電腦前瘋狂趕工時鳳凰也陪著她,雖然鳳凰總是很不情願的樣子, 但商以霞知道, 這家夥其實只是別扭。
但......她自由了。
商以霞深吸一口氣,故作輕松道:“你現在恢復自由了,其實那片龍鱗還是你自己帶回去最好吧?那,你現在就要走嗎?”
她說完這句話, 心中一陣失落。
鳳凰瞅她一眼:“你希望我現在就走嗎?”
商以霞不自在地偏開頭:“這本來也不是我能決定的吧?不過......要不一起吃個飯再走吧,這麽久了,咱們還沒在一張桌子上吃過飯。”
鳳凰看著她,輕輕說了聲:“不了。”
商以霞沒精打采地“唔”了一聲, 她們兩人仿佛調換了下, 先前沒精打采的是鳳凰,現在變成她了。
她有些惆悵。
鳳凰兒這一去,恐怕就不會回來了,也是,誰會喜歡呆在曾經囚禁了自己的人的身邊呢?鳳凰兒急著要走, 也是因為迫不及待地想要擺脫她吧?
“那你趕緊走吧, 我知道你著急回去。”
商以霞說不出挽留的話。
鳳凰歪頭看著她, 半晌, 才從她肩膀上下來, 落地化作一個十六七歲模樣的紅發少女,商以霞是第一次見到鳳凰化作人形的模樣, 所謂“人中龍鳳”,龍族鳳凰族都是上天的寵兒,就連容顏也要更完美一些, 鳳凰兒無疑是美麗的,和阿晉的冷是截然不同的兩種感覺,她的美很具侵略性,但也正因如此,喜歡的人會很喜歡,不喜歡的人卻會覺得過於尖銳了。
麒麟就屬於會喜歡的那種,她幾乎看呆了去。
其實有阿晉珠玉在前,已經很久沒有人能給商以霞“驚豔”的感覺了,但眼前的鳳凰無疑是一個,商以霞看著她,喃喃道:“原來你長這個樣子。”
鳳凰很滿意她的反應,只是光是這樣還不夠,她露出一個笑來,滿意地看著商以霞再次看直了眼,才誘導性地問她:“我好不好看?”
商以霞不假思索地點點頭。
鳳凰又道:“那跟那頭龍比呢?”
商以霞臉上便露出糾結的神情。這可怎麽比呢?完全就是不一樣的兩種類型吧?不過如果非要比的話......還是阿晉更好看。
她看著眼前還未完全長開的少女,又想了想自家幽美秀致如同月華的好友,實在也無法昧著良心說出“你比阿晉更好看”之類的話。
鳳凰氣笑了:“她都不在這裡,你說句話哄哄我怎麽了?”
顯然,她心裡也是認可冰霜巨龍的美麗的,不然以鳳凰族的驕傲,也不會巴巴地跟晉春遲比了。
可惡的是,還比輸了。
“你就是偏心她。”
鳳凰眼底幾乎冒出火來。商以霞不自在地輕咳一聲,艱難地把眸子從這少女臉上移開,極認真地道:“但你也很好看的。”
鳳凰冷冷地笑了一聲:“喂。”
商以霞不由皺眉:“我說了,別總‘喂’‘喂’‘喂’的叫我。”
“你管我,我樂意。你還記得拿我尾羽去給那條龍的事情吧?”
“咳,當然記得,你想到要我拿什麽來還了嗎?”
商以霞問出一句,心中愈加失落,鳳凰連債務都迫不及待地向她討要,是想要徹底跟她撇清關系吧?唉,還想著以後拿這個做理由去看看小鳳凰呢,畢竟一起這麽久了,沒有鳳凰了還真是會不習慣的。
鳳凰:“那好,你現在說我比晉春遲好看,說一百遍,尾羽的事我就當已經過去了。”
商以霞:“......”就這?就這?
她本來做好了大出一次血的準備的,沒想到就是這麽個條件,不愧是鳥中最愛美的鳳凰族,這臭美勁兒,絕對對得起這個名頭。
阿晉,對不起了。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商以霞把心一橫,痛著良心把這句話說了一百遍:“好了吧?”
她嗓子都啞了,本來以為這隻臭美的鳥兒總該滿意了吧,誰知道鳳凰顯得更生氣了:“你還真是一百次就停,一次也不肯多說啊?”
商以霞莫名其妙地看著她:“不是你說了要一百次的嗎?”
鳳凰氣極反笑:“商以霞,你遲早要死在你的這個笨蛋腦袋上!”
她重新化作鳳凰,一振翅膀便飛到窗邊,直接將商以霞家脆弱的玻璃給弄破了,商以霞還沒來得及心疼,就意識到她要走,急忙追了過去,卻又不知道該幹啥。
鳳凰兩爪按在窗沿上,回頭看著她:“你別以為我們的事情就算了了,你大半夜的不讓我睡覺非要我跟你一起出門的帳我還沒跟你算,你拎著我晃來晃去的帳我也還記著,還有你一天到晚在我耳邊嘮叨的煩人事我也不會忘記,你等著,我遲早要討回來的。”
這麽記仇的嗎?商以霞微微張大了嘴巴,轉而卻忽地高興起來,記仇就記仇唄,只要她還討債,不是總會回來的嗎?
商以霞笑了下:“歡迎你回來討債。”
因為她這句話,鳳凰忽地安靜了一瞬,她看著商以霞臉上的傻笑,心中微微生出一股不自在來,她張開翅膀:“到時候你可別哭。”
她飛到天上,留下一長串絢爛的火光,商以霞在窗邊看她飛遠,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忽然,有幾隻羽毛自天邊悠悠飄下,像是有生命一般,落到了商以霞的手上,商以霞怔了怔,遠處傳來鳳凰的聲音:“拿著這幾片羽毛去給你自己贖身,我隻許你有我一個債主。”
商以霞默然地數了數手上的羽毛,不多不少,恰好六片——是貔貅開給她的“贖身”價格。
她抓著那些微微滾燙的羽毛立在窗邊很久,直到那道紅光完全消失不見了,也沒有離開,只是重新露出了笑容。
晉春遲的養貓貓大計遇上了新的障礙。
事情的起因是薑洛想起還有幾張試卷沒做,雖然春假裡高三學生完不成作業是常態——畢竟這個年紀的學生很多都剛好成年,會變幼崽。但薑洛覺得,既然只差那麽一點點了,乾脆就做好,因此她拖著個幼崽的身體,努力地“做起”試卷來。
握筆是握不了的,只能由晉春遲代筆,雖然兩人的字跡很不相像,晉春遲的明顯要瀟灑許多,頗有點龍飛鳳舞的感覺,而薑洛的則規規矩矩的,一筆一劃都還跳不出好學生的框架,但薑洛在老師那邊信用良好,開學後也是能解釋清楚的。她放心地讓女人代筆,只是這樣一來,寫一張試卷往往要花費數倍的時間,畢竟她都得一個字一個字地寫給女人看,然後女人才謄抄上去。
如果說這樣的阻礙還不能打消好學生薑洛寫試卷的熱情的話,那麽當語文試卷寫完,開始寫到數學試卷時,晉春遲就給了薑洛一個好大的“驚喜”。
相比較寫語文試卷時的流暢,寫到數學試卷時,除了“ABCD”女人總是很順利之外,有關於解題的部分,例如“cos”“log”“sin”之類的符號,就總讓女人出現卡頓。
她還總寫錯,以至於薑洛也發現了,晉春遲在數學方面實在是不擅長——不,不能說是不擅長了,她根本一點都不懂吧?
晉小姐明明是個成年人啊,在義務教育普及到每一個人的這個年代,怎麽會有人連基本的公式都不會寫的?薑洛的三觀一時搖搖欲墜,而在小奶貓抱著腦袋思考人生的時候,晉春遲也同樣在“思考人生”。
極坐標方程是什麽?曲線又是什麽?
平面她當然知道是什麽,但平面兩兩相交、有三條交線,那麽它們不是只有兩種排列方法嗎?為什麽還要花功夫去求證?
然後......實數是什麽?未知數又是什麽?
晉小姐看著那張寫滿了奇怪字眼的試卷,平靜淡然如她,也感覺到了淡淡的窘迫。
尤其是當身邊還有隻小貓偷偷地看著她,又是探究又是欲言又止的時候,她猜到薑洛想問什麽了,頓時愈發無奈。
她是有在網上學到很多知識,但是這些知識並不能讓她完美理解各類學科,她覺得自己已經完美地融入到了人類社會中了,但當薑洛問起:“晉小姐難道沒學過數學嗎?”
她還是感到了馬甲被揭開的一絲絲冰涼。
“洛兒......我......”
她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跟薑洛解釋,乾脆就丟掉了筆,把小貓抱起來揉她肚皮——這是薑洛變成幼崽以後身上最敏感的地方,輕易不給摸的,每次一摸,小貓就瞬間癱軟,既像是舒服又像是刺激過度。
總之是沒工夫再想這件事情的了。
晉春遲的反應落到薑洛眼裡,倒叫薑洛確定了心中所想,所以晉小姐果然不懂數學吧?她癱軟在女人懷裡,小爪子可愛地伸出來,努力去抓女人的手,不讓她亂動,卻還是被弄得飄飄欲仙。
舒服到暈過去的最後一個念頭是,晉小姐也不是沒上過學呀,她明明有一手那麽好看的字,所以為什麽會不懂數學的?
作者有話要說: 沒想到吧!你的晉小姐是個文盲!
並且她為了不被發現還耍賴了。
(阿涼被一條龍尾甩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