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是越來越大,到了傍晚時候已經是車軸都能壓出幾寸的印子來了。
好在因為跑的快,也到了昌裕鎮了。
趕著進了鎮子,就將最大的客棧定下,四千人都進了鎮子,沒那麼多住處,就就地搭帳篷。
百姓知道這是二殿下之後,倒也幫著搭帳篷,不過有個安全區域,就是客棧一周,是沒人敢接近的。
饒是車裡有暖爐,寧芝也冷的要命,下了馬車,就被飛刃直接抱起來了。
早就說了嘛,飛刃看寧芝,跟自家閨女侄女一樣的。
所以這種天氣,見丫頭把她包裹的嚴實不好走。飛刃都不能看幾個丫頭扶著她走了。
直接就把她抱起來,幾步就抱緊了屋裡。
寧芝懵了一下,還沒回神呢,就已經進了屋子了。
失笑不已:「飛刃你太快了吧?」
飛刃笑了:「這樣姑娘不會著涼。」
後頭別說是連翹幾個了,韓佩鴛和賀秋雲兩個被丫頭扶著,也是一驚。
不過慢慢走,也趕著進來了。
寧芝笑著搖頭:「這地界,很少有這麼大雪,也是奇了。咱們這運氣啊……去年就是一場,今年又是。
這南方地界了,怎麼連著兩年下大雪呢?」
「天氣的事也不好說,倒是叫這些人受苦了。」飛刃看著外頭道。
寧芝點頭:「可不是麼沒那麼多住處,今夜怪冷的。」想了想道:「我拿銀子,去鎮上買些豬羊殺了給他們加餐吧。吃飽些,也不至於太冷了。」
飛刃應了,就接了連翹掏出來的銀子。
二十兩的銀錠子那是足夠了的。
韓佩鴛和賀秋雲就看著,沒有也要出手的意思,這時候有心也不能做。
只是這一路走來,越是走,就越是看出寧芝的做法不同來。
不過再是看出來,她們兩個也不會覺得寧芝能收買軍中之人。她們覺得寧芝實在收買二殿下吧了。
寧裴珩,寧蘊幾個進來的時候,寧芝和兩個女眷已經烤熱乎了。
「這家客棧看著不怎麼好,裡頭倒是不錯呢。」
「真是冷。」寧蘊說了一句,接了連翹遞來的茶喝了幾口才緩緩出了一口寒氣:「舒服多了。」
「停在這也好,今夜好歹吃些好的。」寧芝笑著:「我叫飛刃去鎮上買豬羊了,給他們加餐。我們今日也得吃好。」
「嗯,都由你。」裴珩看了看外頭:「不過明日一早要是不下雪,就得馬上起程了。」
剛下的新雪是不會滑的,因為沒有人踩過。
可是這裡畢竟是南方,只要等一日,雪就會化了。那時候路上就是泥濘的,反倒是不好走了。
寧芝也知道這個道理,點頭:「停了就走吧,這裡距離回去也就一日了,停著我反倒難受呢。」
裴珩點頭,到了這裡,他也有點不淡定了。
離京大半年了,他也是一樣的歸心似箭呢。
韓佩鴛兩個這幾日趕路也著實是奔波的很累,這一日為了趕著來這裡,更是顛簸了一天了。
這會子也扛不住,連表現都顧不上。
匆匆用過了晚膳,各自洗漱了,就歇著去了。
次日一早,天還黑著,寧芝被叫醒,就說要趕路了。
本也無事,可出了客棧,遠遠的就聽見了敲木魚的聲音。
侍衛們都在,沒有人能闖進來,可是不遠處,白雪映襯下,還是看見個道人。
沒錯,一個道士打扮的人,敲著佛家才用的木魚。
遠遠的就喊著:「貴人,貴人!我有一言,貴人聽……」
自然有侍衛呵斥他,可他不為所動:「貴人貴人,都是極貴之人啊!」
然後就開始唱起了不成調的歌來,歌詞飄忽不清楚,不過卻有幾句叫眾人聽清了。「蒼龍遇丹鳳,獵獵起風雲,蒼龍仰天嘯,丹鳳低低吟,呀……本是一對絕佳伴,怎還有一隻孔雀展了屏?孔雀展屏也無妨,怎知她妨礙蒼龍和鳳凰,要了那百姓的命……哎呀呀……」
唱著唱著,那奇怪的道士就敲著木魚遠走了。
寧芝眉頭輕輕皺著,將這亂七八糟的歌詞記住了。
顯然,裴珩也記住了,卻沒有叫人去抓那人。
這世間,總有些個能人,總不能言不入耳,就抓了人吧?
「這是唱了什麼?」寧蘊皺眉。
「你沒聽見?」寧芝詫異。
「我就聽見了蒼龍和丹鳳,還有個孔雀?」寧蘊茫然。
寧芝心裡咯登,又去看飛刃。
飛刃搖頭:「屬下也是一樣,好像還有個百姓?這莫不是個戲子?」
只有戲子或者是耍把戲的,才會又是龍又是鳳的瞎唱。還有耍把戲的,也有帶著孔雀的。
寧芝看了一眼裴珩,裴珩馬上明白了:「走吧。」
既然寧蘊和飛刃都沒聽見,那麼……這歌聲就有點問題了。他們兩個習武啊。他們都沒聽見,寧芝再去看韓佩鴛兩個,果然也是茫然臉。顯然是聽不見的。
果然事後追問,就連挨著那人的侍衛們,倒是都聽見了,可惜聽不懂啊。
那人操著奇怪的口音呢,他們聽著咿咿呀呀的,更是像唱戲的了。
不過這是後話,因為這一折,裴珩愣是上了寧芝的馬車呆了一會。
馬車裡,寧芝問:「我是丹鳳?還是孔雀?」
「不過是個瘋子的幾句瘋話,還當真了?」裴珩皺眉。
寧芝想說,你不在乎的話,上來做什麼呢?
「好吧好吧,反正我就算是手裡有權還不會害人。也不會因為想報仇,就致人於不顧。」寧芝道。
裴珩點了個頭,不自在道:「本殿不信這些,只是覺得此人奇怪,已經叫人跟著去了。」
他們不能亂聽這些,畢竟江湖中人也有奇術,製造些他們能聽見旁人聽不見的聲音也不奇怪。
寧芝點頭,確實不能忘記還有一個裴霖在後。
什麼手段也可能有。
「所以本殿上馬車是告訴你,要小心些。誰與你說什麼丹鳳孔雀?本殿是那蒼龍的話,你怎麼能是孔雀?傻不傻?」裴珩這話說的很是不自在,可也是實話。
她可是他的未婚妻,也是他極其滿意喜愛的嫡妻。
什麼孔雀。那不是自貶身價麼?
呸,什麼孔雀丹鳳的,她是個活生生的人!他的嫡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