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夢蝶來寧家找寧芝。
寧芝從左洲回來的時候,叫人給她送去了些左洲的特產之類的東西。
她也知道寧芝肯定忙幾日的,所以直到到了德妃娘娘的宴會這一日,才來找寧芝。是要與寧芝一道去的。
德妃娘娘請了這臨京城中的未婚貴女們,倒是沒有請男孩子。
所以這許夢蝶赫然在列。
見了面,當然又是那些話,瘦了高了變了之類的。
然後才好好說話:「你這麼久不在,我可想你了呢。你不在,我都不愛出去。」
「沒我你還不交朋友了?」寧芝失笑。
「也不是啦,就是……他們總是……哎……」許夢蝶不好意思道:「就是假兮兮的。」
哪裡如寧芝這般,又直接,又不做作。
還漂亮。
寧芝失笑:「聽說你家給你說親了?」
許夢蝶今年十七了,早該說親了。
說到這個,許夢蝶面上的喜悅就沒了:「說的那家我不願意。我娘倒是沒有強迫我,只是我也大了,總是要嫁的……」
寧芝看她,覺得這個朋友大約是心裡有人?
「你……你當我是好友,不妨與我說,你是……有人?」這年頭,雖然也開放,可是要是許夢蝶看上個小廝侍衛的……那估計是沒戲了。
「我……」許夢蝶臉一下就紅了:「我……你會不會笑我?」
「會啊,會笑你,可笑過之後還是會盡量幫你的。」寧芝含笑,認真道。
許夢蝶本來想跟寧芝鬧,可聽了後頭的,就愣住了。
然後低頭:「我就知道你好,可是我……只怕是你也幫不了我了。」
「嗯?你不是真的喜歡上了什麼小廝侍衛之類的?那可真是難了。」寧芝皺眉。
許夢蝶失笑,推她一把:「胡說什麼!」
「不是?那是哪家公子?喜歡還有什麼不好意思?要不是門第太不相符,你家裡怎麼會拒絕?」
「是……是陸明修。我……我不是喜歡人家的夫君。我……我一直都喜歡。就是……就是不敢說。他就與臨平郡主定親了……」許夢蝶破罐子破摔,反正也沒希望了,說出來也不怕。
芝芝又不是旁人,不會說出去的。
「呃……他呀?他通房七八個……」寧芝詫異。
「哪裡呀。那是被臨平郡主逼得好吧?人家以前不是那樣的……」許夢蝶急了:「他十九大婚,之前一個通房也沒有!」
「好吧好吧,這樣的好,你居然不說?白白叫裴紫玲撿便宜了?」寧芝笑她。
撿便宜還不珍惜。
「我哪裡好意思呢……」許夢蝶跺腳。
確實,再是開放,女孩子追著男人,那也……多數人不好意思的。
「如今不是有機會了?他和臨平郡主可是奉旨和離。」寧芝道。
「我家……你也知道,四品官,哪裡敢得罪福王。何況,他才和離,我就上趕著?我家裡哪裡會同意呢?」許夢蝶苦笑。
就算是和離了,他們家馬上趕上去,叫福王一家怎麼想?叫臨平郡主怎麼想?
她之所以想拖著,不也是想要一線生機?可惜自己也覺得不可能的。
寧芝想了想:「這件事麼,你還真不能著急。反正他一時半會,是不會再婚。你要是覺得值得,你願意……那就跟你家裡說說。你爹娘疼你,還有你哥哥也疼你,未必沒機會。至於他,他一屆白身,娶你也不是你高攀。」陸大人和許大人官職差一級罷了。
何況,之前裴珩出手,想來是這陸家有什麼叫他看上了。
許夢蝶要是不改這個初心,那還真不見得沒機會。
「可我也十七了……」女子十八不嫁人,是會被人說的。
「你不要急,這樣吧,過幾日我就給你個消息。到時候你再考慮?」寧芝道。
許夢蝶見她這樣說,那就是有什麼她不知道的消息了,眼睛都亮了:「好,謝謝你芝芝。」
寧芝笑了笑:「走吧。」
兩個人從祿國公府出發,往宮中去了。
德妃的德馨殿屬於後宮,卻是最接近前朝的宮殿。
且離得飛虹殿最近。
不過裴珩今日不在宮中,所以也沒見著面。
德馨殿裡,寧芝來的不是最早的。
她打眼瞧過去,臨京城的貴女們都在,唯獨沒了臨平郡主。
也是,臨平郡主就算是已經和離了,也不是少女,沒請也是正常的。
德妃身側坐著的少女這時候起身,過來給寧芝和許夢蝶見禮。
寧芝兩個回禮。
「芝芝可來了,這是我內侄女林婉清。今年十五了,倒是與祿國公府上的小公子寧蘊一般大小呢。」德妃一句話,就點出了重點。
免得叫寧芝懷疑,也免得叫人覺得她是想塞人給裴珩。
「倒是也見過的,婉清姑娘越發漂亮了。」寧芝笑了笑。
原來是給寧蘊,如今寧蘊很是吃相呢。
「不及九姑娘呢,比容貌的話,我這輩子是不比拉。大約能比一比能吃吧。」林婉清笑道。
寧芝看她,這姑娘以前見了不大說話,倒是也沒什麼不好的印象。
這會子看,倒還是個心直口快的?
德妃也不斥責,只是笑:「能吃是福,今日來的都有口福。這宮裡有的,都給你們上來。本宮也不大辦什麼宴會,左不過就是吃喝二字吧。倒是叫你們笑話本宮了。」
德妃出身本不高,有幸得封妃位,也不過是建文帝念著她從盛京城跟來罷了。
她娘家林氏逃出來的兩個哥哥都是來了臨京之後又娶妻,一個官居六品,一個官居五品罷了。
沒野心,也不鬧事。倒是安穩。
這會子,她也不表示什麼詩詞歌賦的,不懂就是不懂,不通就是不通。
她這些年看寧芝,早就知道,寧芝不是那般膚淺。
何況,她雖然不懂,可她侄女是好生教養出來的。只是沒有那種千金小姐的做作罷了。
她覺得很好。
寧芝不會因此看不起她侄女,其他人麼,看不看得起,就無所謂了。
寧芝給德妃面子,也要與這林婉清說話。
可說起來,就發現這姑娘不是裝的。是真的性子灑脫。
可又不是草包,很是有文墨的,不懂也問,懂了也不裝。總是,感覺還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