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家嫁女兒,自然是殿中省出銀子。
好歹裴霖也是皇室子弟,怎麼也用不著他們自家出錢,何況,他們也出不起。
所以整個婚禮,安家都是按照宮裡規定的規矩來的。
不過,請什麼客人,那就是他們自家的事了。
按說,梁楚晗要去的是皇孫府上的話,他們也不該請了梁楚晗的夫人。
更是沒必要請寧家女眷。
一來,寧芝與安如意並未有什麼交情,二來也顯得安氏這麼做,有點不知天高地厚了。
但是他們就是請了。
不僅是請了,寧芝還到了。
這看在很多人眼裡,就很是耐人尋味了。
這臨京城裡誰人還不知寧家的這位九姑娘?
那是什麼脾性?以前也不是沒有這樣的請帖,她哪裡肯去?
所以,臨京城裡再看安氏,就也帶著審視了。俗話說的好,凡事怕琢磨。
眾人都知道孤山候府安氏是個泥潭,一塌糊塗的那一種。
可是如今搭上了皇孫,你能說他純屬是運氣好?
人心最複雜,所以想的就多了。一來二去的,少不得要被人議論。
寧芝肯去,比她差的自然也不會不去。別的休要說,這韓家的,賀家的,彭家的,就不得不來。
當然,彭筱彭玉不能來,因為家裡還在守孝,怕衝撞,但是禮物也來了呀。這一來,安氏這場嫁女兒,竟還真是有點熱鬧了。
等終於散了宴席,各家女眷回了府,他們自己家都覺得不可思議。
那天衝撞了寧芝的安三公子安如常就對寧芝大加褒獎:「不愧是皇妃呢!這胸襟氣度就是好!叫我說呀,以後叫妹妹也多學著點,怎麼也不能墜了咱們侯府名頭才好!」
哥幾個都應和,孤山候摸著稀疏的鬍子,激動的滿面紅光,也覺得這一輩子沒這麼揚眉吐氣過了!
下人們低著頭,心裡嗤笑,還孤山候府呢,有什麼名頭,從上到下都是腦子不大好的。
寧芝回了府,才剛從前院見了寧則禮回後院,就聽來人報,殿下來了。
寧芝挑眉:「這時候來?莫不是喝多了?」
話音才落,就見飛刃已經帶著裴珩進來院子裡了。
可見,寧則禮也沒叫人攔著去……
「原來沒喝多?」寧芝看裴珩,行禮笑盈盈的道。
「什麼事也值得本殿喝多。你喝了酒?」裴珩問。
寧芝也搖頭:「沒有啊,和殿下一樣,也是沒什麼事值得我喝一口的。」寧芝道。
裴珩想笑,又不想,於是繃著:「就你聰明。」
寧芝哼了一聲:「裝模作樣的,我猜你是來蹭飯了。」
寧芝想,裴霖府邸距離祿國公府倒是不算遠,走近路的話還是很近的。
所以,她就是懷疑裴珩根本就是順路。
裴珩看寧芝這小模樣,覺得好玩,不過沒反駁:「你沒吃飽?」
寧芝不理他,這樣的宴席還能吃飽?
於是寧芝便叫了白芷進來吩咐了一堆,叫人去預備了。
裴珩聽著就笑了,她叫白芷去點的,好幾個菜都是他愛吃的。
「笑什麼,你又不是餓了。」寧芝冷漠臉。
這回,裴珩真是笑出聲了:「好了,本殿是餓了,來蹭飯好了吧?」
寧芝學他,也哼了一下,不理會。
裴珩端著茶只是笑,心想芝芝也真是可愛啊。
於是,寧芝也笑了,也端起茶碗了。
回來更衣之後還沒喝水呢,已經很渴了。熱乎乎的紅棗茶進肚子,真舒服呢。
兩人就這樣靜坐喝茶,彼此偶爾看一眼,都帶著笑意,倒也叫人覺得很是安寧。一點也不尷尬。
等膳食上桌,裴珩不在客氣,便與寧芝一道用。
起因肯定不是蹭飯。都住這內城區呢,回府又能有多遠?
只是覺得寧芝這會子應該也是回府了,就順道來看看。
不過,被小未婚妻關心著,用一頓再回去,豈不是更好?
與她一道吃,總比自己吃開心些吧?
於是,裴珩和寧芝聯手,吃掉了大半桌……
裴珩終於是心滿意足的走了。
送走了她,連翹道:「這還真是來蹭飯的呀?」
「那還不好?」半夏推他,心說那賀家的府邸可還比寧家近呢。
連翹吐舌頭,也不說了,只是去伺候寧芝就寢。
裴珩回府後,倒是沒有馬上就寢,還有些公事要處置。
等處理的差不多了,問了一句:「今日還有什麼人家去了安家?」
蘇睦便把去了的基本報了一遍。
裴珩笑了:「芝芝這本事。」
蘇睦也跟著笑:「九姑娘好心思。」
「瞧出來了?」裴珩來了興趣,看這蘇睦:「本殿倒是沒成想,她還真就去了。」
說實話,這事吧……也看怎麼說。
寧芝這樣的,去了也掉價……
「屬下雖然不太瞭解九姑娘,但是瞧著,她可不是個為了一時好歹的人。九姑娘這是看得遠。」蘇睦道。
裴珩哈哈一笑:「你算說的對。這丫頭精明的很呢。」
「一箭雙鵰的好法子啊。」裴珩笑著起身,就要去歇息了。
聰明人不用多說,蘇睦自然是明白了。
說白了,寧芝就是在慣著安家。
自然不是她一個人的本事,但是有人時候事情是潛移默化的。
她太出名,她都讓著的人,臨京城裡的人是不是要研究一下?
這一研究,容易想多了,對安氏自然也會客氣。
安氏本就是屬於窮人乍富吧,雖然比喻不恰當,也就是那個意思。
哪裡坐得住呢?
就等他們犯錯呢。
何況……從來帝王都是多疑的,當過去扶不上牆的安氏,因為嫁了一個女兒給皇孫後就變太多,那建文帝會不會懷疑?
反正不管這第二點做得到還是做不到,首先先捧著安氏。
本來就是一門吃喝嫖賭無所不為的紈褲,再被捧著。不出事麼?
一出事,那就是皇孫的事。
而裴霖娶了安家的女兒,就注定背上了這些負累。
即便是裴霖受不住,弄死安如意也沒用。嫡妻的親眷,便是嫡妻過世了,那也是他的岳丈家。
一個還沒有真正成氣候的皇孫,再給他掛上些枷鎖。
裴珩也不得不佩服寧芝的……壞。
真是太壞了。偏還叫人說不出一個壞字來。真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