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芝輕歎一聲,並不好奇裴訣的話,只是輕聲道:「是啊,金銀總有用盡時,一身好武藝,卻能安身立命。」
亂世中,裴訣不能保證他的弟弟能永遠尊貴。
但是從小給他一身好武藝,就算是最後再慘烈,只要想活,總還有機會的。
裴珩聽著寧芝說完那句話,整個人都是一怔。
忽然之間,他就明白為什麼大哥總是說芝芝好了。
她……太明白吧?
此時此刻,沒有什麼防備和不悅,有的是絲絲縷縷蔓延上來的心疼。
這丫頭經歷了什麼,才能這麼明白通透呢?
這樣的寧芝,哪裡還有第二個。
不必說彭筱那樣的了,就將韓佩鴛那種所謂有名的才女,都比的根本看不見。
是了,她根本不必要什麼才女的名頭。她獨一無二。
裴珩回神的時候,又抓住了寧芝的一隻手。
有些不自在:「路程遠的很,你也躺會吧,這裡寬敞,本殿不動便是了。」
寧芝沒反對,對他輕笑一聲,就真的躺下去了。
順手從裴珩身後拉了一個小枕頭將枕頭放在與裴珩前胸齊平的地方遠些,然後就這麼側躺下去。
雖然是面對面,但是一高一低,裴珩只能看見寧芝漆黑的髮頂,以及一小塊額頭。
只是寧芝的一隻手還在裴珩手裡,他竟沒捨得放開。
許久不說話,裴珩畢竟還是傷患,也就昏昏欲睡起來。
寧芝早起的早了,何況她對裴珩……還真沒什麼防備。
一來麼,這男人絕不是個急色的。她才多大呀。
二來麼,她本就已經將裴珩放在自己的籃子裡了,根本不怕。
所以,很快自己也睡著了。
馬車不知走了多久,許是車軲轆滾到了石子兒,顛簸的厲害了起來。
寧芝倒是一無所知,裴珩被顛醒了。
他睜眼就感受手裡還是暖暖的。
側頭看過去,寧芝睡得一無所知,只是身子蜷縮著。
裴珩想了想,明白寧芝大約是冷。也是他是習武之人,夏天睡著了不會覺得寒冷。
寧芝只是個小丫頭,雖然是六月天,但是馬車裡還有冰山,醒著正好,睡著了,就會冷的。
裴珩十分不熟練的用一隻手將馬車上的毯子給寧芝蓋著。
過了一會,大約是覺得不冷了,寧芝翻了個身,平躺起來,還舒服的歎了一口氣,繼續睡著。
裴珩被她這樣不設防的動作弄得有點心癢癢。
伸手,輕輕捏了捏她的鼻子。
又匆忙伸手回來,像是根本沒有做過這件事一般一本正經的敲了一下窗戶。
很快,衛凌的聲音就傳來:「殿下?」
「到哪裡了?」裴珩一本正經的問。
忽略手指上那柔和的感覺。
「到了漢沽,還有三個時辰,快午時了,前頭就該停下,殿下用過午膳再走。您胳膊如何?需要叫御醫麼?」衛凌問。
「不用,叫人看著點上官紀他們,傷勢嚴重的叫御醫看著些。」裴珩道。
衛凌哎了一聲就去了。
倒是飛刃湊過來問了一句:「殿下,敢問我們姑娘可好?」
裴珩難得先回頭看了一眼仍舊睡得人事不知的寧芝,才帶著一絲笑意回答:「等你們姑娘醒了,本殿再告訴你。」
飛刃一個三十來歲的大叔,活生生被二殿下這句玩笑弄得愣在了馬背上。
要不是馬還在走,他就該堵著路了。
裴珩心情極好,又拉了一個迎枕疊著,靠坐在車裡,側頭看寧芝。
這丫頭長得是真的好看。過幾年不是更好看了?
寧芝的身子在毯子下面蓋著,但是因為二殿下的不專業,所以她一隻手的半截露出來。
細嫩好看的指間勾著毯子的邊兒,說不出的俏皮可愛。
裴珩心癢癢了許久,到底是伸出手,又把那隻好看的小手拉住了。
裴珩心裡極其明白,他算是對這小丫頭在意了。
寧家……
哎,寧家,寧家如何,他怕是也不忍叫這丫頭受苦受罪才是。
睡夢中的寧芝完全不知道她一心要網著的裴珩,自己撕開了網子往裡鑽了起來。
裴珩也不是有什麼想法,誠如寧芝想的,她才多大呀。
所以裴珩壓根不會往那些地方想去,只是覺得小姑娘漂亮又可愛,這樣抓著小手很叫人喜歡罷了。
於是就這麼輕輕捏著這隻好看的小手,傷患二殿下再度昏昏欲睡。
不過這次沒睡太久,很快就到了地方,要停下來休整一番,用午膳了。
裴珩將寧芝的手塞進了毯子中,沒叫她。自己下了馬車。
御醫已經候著了,給裴珩看過之後才放心。
雖然路途不遠,但是二殿下身子金貴,出一點問題也是大事。
裴珩不在乎宋王,做戲都懶得做,反正自然有人做的。
他更在意的是他的侍衛們,所以看完了二殿下,御醫們就趕著給上官紀幾個人去看身子了。
寧芝是被連翹叫醒的。
茫然的由著連翹伺候她擦臉:「我居然睡了一上午啊。」
「姑娘啊,您也太心大了吧!」連翹小聲說著,很是恨鐵不成鋼:「孤男寡女的,您怎麼就敢睡著了呢!」
「嗯。」寧芝還懵著:「孤男寡女就不能睡著了?」
「殿下又不會怎麼樣。」寧芝打了個哈欠:「瞎操心。」
「那……那被佔便宜怎麼辦呀!」連翹瞪眼。
她看自己姑娘就跟看著眼珠子差不多的。
寧芝這會子清醒了,捧著連翹的臉,一字一句:「那,我,也,願,意!」
連翹被她弄得臉紅不已,三兩下將她打扮好,扶著下了馬車。
這是一片林子,數目不多,挨著河岸,四周也空曠,正是臨時歇腳的地方。
裴珩見寧芝下來,看她猶自帶著些剛睡醒的迷惘,很是可愛,也就情不自禁的對她笑了一笑。
美男含笑,寧只也無法形容是個什麼樣子了,反正是太迷人。
寧芝恍惚覺得心跳加速,乖乖,網子裡的魚兒成精了喲。
活生生就是個月下唱歌的公美人魚嘛。往那一坐,就勾著人往過游。
於是,寧芝毫不猶豫的往公美人魚那邊游……咳咳,是走去了。
連翹在後無語的不行,姑娘好美色,可真是沒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