逗孩子這麼好玩,寧芝自然不能放過了。
捏著小粱周的臉頰:「給九姨母背書吧,你學的可比弟弟多,這些日子學什麼了?背不好,三天不給吃肉。」
也是乖,咩咩也罷,還是粱周和許靖貞竟然都愛吃肉!
沒有什麼挑食的毛病,比較好養活。
今年已經六歲了的粱周已經知道九姨母有時候說不給什麼,都是逗孩子的。
所以也就不是很怕,但是也還是乖乖背書。
背著手,很是可愛。
背好了,寧芝笑道:「很好,看來是好好學了。既然好好背書了,就有肉吃。還給你吃別的好吃的。」
粱周謝過寧芝,眼巴巴的看。
寧芝好笑的又伸手摸他的頭:「好了,叫人送你去找弟弟吧。」
粱周點頭,就被丫頭帶走了。
「你說這人……也是奇怪。」寧芝輕輕搖頭:「當年的梁楚□,你也是知道的。是如何不服寧家。如今……」
「王妃心善,不肯牽扯小孩子,對小梁公子這麼好。」李執笑道。
「是沒必要牽扯這孩子,你沒發現麼,這孩子打心裡當我是親人。甚至比他母親還親近些,這卻是……造化弄人。你說梁楚□要是知道了,不得氣死麼?」寧芝失笑。
想起當年年少,當街掌摑了梁楚□的時候。
梁楚□那怨恨卻不敢發作的樣子還歷歷在目。
梁楚□如今不知道人在何處,但是要是知道他的兒子與寧芝好,怎麼也不會高興的。
「王妃何苦管那人,說不定早就死在哪裡了。」李執輕輕皺眉,他對梁楚□是極度沒有好感的。
「感慨罷了。大戰就快開始了,咱們的人都要預備,你替我傳話給飛刃還有陳奉,陳克心他們。此次要打盛京,想必多軍合圍的。尤其是陳奉和陳克心,你轉告他們,上官紀那,留一個心眼。最後大戰,就算是沒有戰績,也不能有罪過。」
李執一怔:「王妃……」
「不必緊張。我這也是小人之心了。只是……不得不防著。」素來就是閻王好見,小鬼難搪。
上官紀對她那隱約的敵意,她不是不知道。
這事不能與裴珩說,裴珩最親近信任的手下,她說這些像是挑唆。
「是,屬下一定派最得力的人去,這就去。」李執說著,忙出去了。
寧芝想了許久,親自給寧蘊寫信。
已經寫好了半張紙之後,卻忽然頓住。將信撕了。
「王妃?」白芷納悶。
「重新來。」寧芝解釋了一句,重新提筆,只在紙上寫了一行字:會當凌絕頂,智者不惡爭。
這兩句當然不是一起的,但是就這麼放在一起,寧蘊也該懂她的意思了。
白芷看著,其實也懂了。
她說不出是激動還是震驚,又叫了一聲王妃。
寧芝淡然將信封好遞給白芷:「激動什麼,你們都跟我多少年了。有些事,想不到麼?」
「想得到,只是……只是……」白芷想笑,也笑出來了:「奴婢反正支持您。」
寧芝笑了笑:「去吧,就快大戰了,最近都忙。」
白芷走後,寧芝發呆了許久,知道這一步是非走不可了,可是她總是對裴珩愧疚的。
似乎,裴珩還在為收復河山流血流汗,可是他的枕邊人,就已經開始算計他的江山了。
她愛裴珩,她不想以後因為這個,就與裴珩不好了。
可是不走這一步,寧家作為外戚,如何能安全落地?
而只要是她……走上去了,她對裴氏有愧疚,是絕不可能傷害裴珩的。
也不會傷害跟裴珩的人。
甚至,她其實不渴望權利,只是……身後托著的人太多了,太多了……
甚至還有塔族的哥哥,以及卞后……
種種事,沒有一件是不會留下隱患的。
就算是幾年沒事,十幾年呢?
君不見,一旦皇帝翻舊賬,那是祖輩的舊賬都能翻出來的啊。
這一天,裴珩回府,就察覺寧芝不對勁。
問了幾句,寧芝都沒說,用別的話題岔開了。
夜裡的時候,裴珩抱著寧芝:「芝芝心情不好都不與為夫說了?」
寧芝忽然抱住他:「裴珩,我愛你。」
「你……怎麼忽然這麼說了?為夫心裡只有你,你是……怎麼了?」裴珩有點不好意思,但是更多是擔憂。
「出了什麼事?你都要說出來啊。還是身子不適了?」裴珩越發擔心了。
「我覺得對不起你。」寧芝深吸一口氣,還是說出來了:「我……我在算計你的江山,你的皇位。」
她說的這麼直接,裴珩都半晌沒話說。
雖說年少的時候,他們有那麼一個賭約……
可是一般也不怎麼提起的。
忽然就提起,還說的這麼直白……裴珩沉默過後,歎氣:「為什麼要說出來?」
「我……難道你想看我某一天忽然就奪走你的一切?我……」寧芝不知如何說才好。
她的理智告訴她,不能不爭。
可是感情上,這是她的夫君,她愛的人,與她相伴十多年的人。是她孩子的親爹啊。
「你呀你!你說我怎麼就這麼在意你?嗯?還是你這壞丫頭勾人,從小就哄著我,哄著我對你有喜歡,對你不能放手。」裴珩捏寧芝的臉頰。
黑暗中,兩個人用最親密的姿勢抱著,卻都看不清彼此的眼睛。
不過,不必看,裴珩也知道寧芝此時的掙扎。
「芝芝……就算是到了如今,這條路也不好走。就算是我……讓你,總有人不願意的。」傳承至此,天下人認的是裴氏子孫。
「不。」寧芝深呼吸:「我……只是怕傷害了你,我只是怕這個而已。你知道我的,你知道我其實不是個心慈手軟的人。其實……」
「說罷,就在這個帳子裡,還有什麼話不能說?就算你說的我不愛聽,我也不會生氣的。」裴珩親親她:「生氣了也不會記仇。」
「我只是想說……其實,如果你登基為帝,除非馬上將寧氏的人,我的人拿下,否則……你也一定會受制於外戚。除非你甘心做一個……這樣的皇帝,不然,你總是要下手的,你不下手,你的人也會逼你下手,牽動了太多人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