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次,鬧了這麽一出,彩禮錢也省了。蔣家敢來問她家討彩禮試試,她還想讓蔣美華倒貼幾分呢。大柱肯娶她,就是最好的彩禮了。除了她家,因為兒子傻沒辦法,別家誰願意娶這麽個破鞋。當著全公社的面,又是吐露和林楊的關系、又是小產的,嘖嘖嘖
想到這,琢磨著道:“小蔣啊,嬸子真沒嫌棄你的意思。實在是,你也看到了,我家大柱一窮二白,你們城裡姑娘嫁人,時興三轉一響,外加彩禮錢、衣服行頭錢,我們家買不起啊。”
蔣美華聽了,心裡排山倒海,哪有人結婚一窮二白、啥都沒有的?可事到如今,除了選擇嫁人,能怎麽辦?除了林大柱,還會有別的男人想要娶她嗎?
娘家那邊不說還好,說了怕是會和自己斷絕關系吧。所以只能靠自己。仔細想想,林大柱人是憨傻了點,別的也沒啥不好,身強體壯、乾活賣力,給他個笑臉,他就百般順從。相信一定能把他調教成忠犬,今後隻對自己言聽計從。
還沒成一家人呢,蔣美華和張菊香就各有千秋地算計上了。真是應了一句俗話——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幾碗紅糖醪糟雞蛋,換了個免費的知青媳婦,張菊香轉身笑得合不攏嘴。回到家就開始張羅兒子的婚事。
村裡人聽說後,都背著張菊香罵她傻,撿了隻破鞋、接了個破盤,還當撿到了大便宜。
可也不想想,除了這種方式,誰家的閨女願意嫁給林大柱?沒見他已經打了二十七年的光棍了。再不落實,林老根倆口子都想跑去外縣買個山裡老姑娘做兒媳了。
何況,蔣美華這姑娘倆口子一直都很中意,如今鬧出小產這事兒確實落面子,可反過來想,一次就懷上,說明好生養啊。嫁來了林家,讓她別的事少管,就負責生生生,多給林家生幾個聰明小子出來。
蔣美華哪裡知道,她人還沒嫁過去,就已經被未來公婆當成生生生、生不停的母豬看待了。
蔣美華的事,算是落了帷幕。
劉繼紅因為無故打人,被書記、社長責令進牛棚反省一個月,直到蘿卜、白菜入窖時再放出來。
短短幾天,發生這麽多事,而且件件都讓人瞠目結舌,清苓哪裡藏得住話,寫給向剛的信裡一五一十提了。
她以為會是劉繼紅嫁給林大柱呢,沒想到最後竟是蔣美華。
劉繼紅這到底算是逃過了一劫呢、還是錯失了一樁老天賜予的良緣?
清苓和三個女知青稱不上多熟,相反,她們仨都對她有著或多或少的敵意,劉繼紅因為林楊的事,害死了原主;許丹和她同為護士,多少存著競爭意識,很多時候都是表面花。清苓嘴上不說,心裡清明著呢。因此,從沒想過和這幾個知青做莫逆之交。
蔣美華小產後,清苓沒有特地去知青站看望,不過私底下攢了二十顆雞蛋,托書記媳婦捎去了。
她這會兒正忙著呢,忙著把分下來的口糧補曬後入倉,忙著摘棉花籽兒,忙著張羅冬衣、冬被。
書記專程跑了趟縣城革委會,開了介紹信,找到江對岸一個以彈棉花稱著的生產隊,約好農閑到雁棲公社彈棉花。
除了過冬的被子,家裡有閨女待出嫁的,也要準備起來了。
張奶奶拽著清苓第一個跑去公社排隊報名。張奶奶自己要彈六床,四床是徒弟出嫁的喜被,兩床是舊被翻新、給兒子一家過年用的。清苓彈兩床,一床新被是送給師傅師娘的過年禮,一床舊翻新,自己睡。另外還要彈點散棉絮做棉襖。
要說手藝人,早幾年是很常見的,特別是農閑的時候,挑著擔走街串巷
巷、吆喝叫賣。木匠、彈棉匠也一樣,吆喝到生意後,在雇主家住下來,吃住都在雇主家,乾完雇主要求的活,再去下一家。
這幾年大環境緊張,看不到這樣的人了。要麽在家打著幫忙的旗號,偷摸接點私活;要麽由生產隊組織,帶著介紹信去雇主家乾活,賺得的錢和票,一分不留上交生產隊,他們則領工分。
可惜雁棲公社沒什麽突出的手藝人,大夥兒閑時也經常唏噓,要是舒建軍還在,以他那精湛的木匠手藝,肯定能帶領近山坳走上富強。
扯遠了,拉回來。
清苓得知彈棉花的下旬來公社, 算是上門服務,不用她背著厚重的棉花去縣城了,開心之余不免忙碌了起來。
趁著最近幾天天好,把東屋那幾床養父母的舊被拆了,被面、夾裡洗乾淨,破洞的地方補補好,棉胎曬一曬。
又去師傅家,幫師娘把舊被拆了、被夾裡洗了。
洗完曬乾,天氣晴轉陰,夜裡下起陰冷的秋雨,氣溫驟然降了許多。
秋雨一下數天,不能上山,也沒別的消遣,下工後沒事乾,乾脆關門落鎖,躲在灶房炒葵花籽和乾花生,還要給向剛和師兄寄一些去呢。
今年糧食大豐收,而她托小金的福,倉房裡多囤了不少額外糧,過日子不愁。有點好吃的,就琢磨著想弄點閑暇時吃的。
鹽炒瓜子和花生,在沒啥零嘴的年代,磕幾粒瓜子兒、剝幾顆花生米那也是相當滴有味道。
尤其是花生,更是漢子們的最愛。又香又脆的花生米,啜小酒的最佳搭檔。可惜在過年前,漢子們是吃不到新下來的花生的。花生種的少,分的也少,留著過年有大用呢——炒熟壓碎了做凍米糖、過年八仙桌上得擺一盤撐門面、正月裡孩子們上門拜年不給壓歲錢起碼得給把花生吧總之,平日裡可舍不得吃。也就客人上門,湊不出啥菜,炸一盤給客人下酒。
清苓也就炒了一斤,余下的留到過年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