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姑娘歡快地說:
“瞧姑丈多厲害呀!年紀輕輕就當上了幹部。而且這麽年輕就當幹部的,整個部隊都找不出幾個吧?基本上都有家有室,要不就是三十好幾了還沒找到對象的老光棍,我才沒興趣。條件那麽好還找不著對象,指不定哪裡有問題……”
“噗哧……”盈芳聽樂了,“你打聽的倒真夠仔細的,那對阿九叔呢?也這麽事無巨細地打聽過?”
“咳。”燕子姑娘不自然地清了下嗓子,幫忙洗著菜說,“也沒特地打聽,就過年那會兒,我奶、還有別的嬸子嘮嗑時說起過一些,多多少少總歸有點了解……”
“其實他人確實不錯,又在師傅師娘的眼皮子底下,到底知根底。”
盈芳琢磨著是不是找個機會、和師兄倆口子悄悄說說於光輝那事兒。
不能因為對方的工作單位好,就鐵放心地把閨女交出去。
這世道真是什麽樣的人都有。
男人被騙充其量損失點錢財,可那畢竟是身外之物。不像女人,失去的很可能是一輩子的幸福。
哪知,還沒等她開口,羅勝男先找她了。
“小芳,我下班前聽單位一個同事說,剛子部隊出了個事,好像是哪個團的副營長,明明結婚了騙說沒結婚,害得文工團一個漂亮女兵失了身,是不是真的啊?”
盈芳嘴巴張成雞蛋大:“嫂、嫂子,你也知道這個事了啊?”
“這麽說是真的了?要死啊!怎有這麽亂來的人!的形象被這麽個敗類玩意兒糟蹋了。”
盈芳趁勢勸道:“所以嫂子,嫁人不能光看表面,主要還得看男人品性。人品好,以後小家庭也一定幸福。人品不好,再好的條件,都能被作沒了。”
羅勝男跟著唏噓了一通。
先前又從向剛那打聽得知,和他同級、乃至低一級的戰友,都有家室了。再低的和家屬房無緣。來時存著的那點想托向剛介紹個給閨女相看的心思減了大半。
燕子見狀,悄悄和盈芳擊掌:“姑,這趟來對了!”
盈芳失笑不已。
第二天一早,盈芳家忙碌起來。
兩桌的圓台面和長條凳,孟柏林前一天傍晚下班時就運來了。
小倆口吃過早飯,先把桌子支了起來,擦乾淨之後,擺上了昨晚炒的瓜子、花生。生了爐子,煮了茶,茶杯不夠,拿碗湊。
碗筷倒是沒問食堂借,李雙英和陳玉香攬下來說她們會借來,這不,才過八點,就兩手各一個沉甸甸的籃子拎來了。
“碗底都有標記。王是我家的、陳是嫂子家的,另外幾家的也很好辨認,所以你不用刻意分開,用完了她們自己會來領走。”
陳玉香說著,直接提進盥洗室,“你們去廚房忙吧,碗筷都我來洗。”
“那行,弟妹你指派吧,我需要幹啥?以後嫂子家辦飯,你也得上門幫忙。所以別說讓我坐著喝茶之類的傻話。”李雙英快人快語地道。
盈芳聽著有道理,也就不客氣了:“那嫂子你先幫我擇菜吧,我把雞肉燉起來。”
“老陳還真沒騙我。”李雙英笑著道,“他說你們從老家帶了兩隻雞過來,打算辦暖房飯用。先前他一個勁地說這幾天團裡事多,中午能不過來就不過來了。一聽你家的暖房飯有雞肉,說什麽都要趕過來蹭一頓。”
“哈哈哈!你家老陳這好吃的性格,真是十年沒變啊。”爽朗的笑聲,在樓道裡響起。
李雙英愣了一下,繼而喜上眉梢,拿胳膊肘撞撞盈芳:“還不快去迎接。”
盈芳出去一看,居然是師長夫人和團長夫人。
整個人都懵了——說好的師長不請、團長家就來柳團一個呢?
“這樓設計的還真挺不錯,前頭住房,後頭洗洗燒燒,乾淨也乾淨,比咱們市裡住的筒子樓亮堂多了。”師長夫人說著,看到盈芳出來,笑著走上前,親昵地握住盈芳說,“你不會怪我和柳夫人不請自來吧?”
“怎麽會。”盈芳忙將人迎進屋。
向剛下樓了,這會兒屋裡就幾個女人,說話倒也方便。
兩位夫人笑著說是臨時起意搭各自丈夫的車來的,聽柳團說今兒向剛家請客暖房,也想來蹭頓便飯,順便認識認識常被丈夫掛在嘴上的四營長。
“禮不多,就路上買的一點水果和酒水。”師長夫人拍拍盈芳的手,臉上一直掛著和煦的笑容。
盈芳謝過,心裡松了口氣,不是來找茬的就好。
正好,師兄一家吃過早飯過來了,廚房的活暫由師嫂接手,盈芳便讓李雙英到屋裡陪兩位夫人說話。
她自己來到隔壁,找馮美娟商量,想借他家飯廳擺一桌。既然來了,總得好好招待不是?
馮美娟禮拜天起得晚,這會兒還在給女兒梳辮子,聽說師長夫人和團長夫人都來了,眼睛都直了。
沒想到辦兩桌暖房飯,還能把平日難得一見的領導夫人請上門。早知自己家也辦了,省錢和李建樹的前程相比, 哪個輕、哪個重,她還是拎得清的。可惜錯過了,不知道這會兒再辦來不來得及……
聽盈芳說想借她家飯廳辦一桌,馮美娟有點猶豫:“我家擺是能擺,不過有點亂,要不……”
“擺我家吧。”吳桂花不知何時站在過道上,看也不看馮美娟,對盈芳說,“我家飯廳沒擺什麽家具,也不用怎麽收拾,一張圓台面的碗筷也夠。正好,我要去部隊食堂買饅頭,圓台面我給你借來。你家的灶台要是忙不過來,我家那灶去用吧。”
說完,把門鑰匙塞給盈芳,皮鞋踩得篤篤響地下樓了。
盈芳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不在計劃內的人,一個個蹦出來。倒是當作朋友的三營長愛人,關鍵時刻支支吾吾一點不爽快。
她趴在樓梯扶手上,朝快下到一樓的吳桂花喊:“吳嫂子,那麻煩你了!中午記得帶孩子一塊兒來啊。”
轉頭,馮美娟還站在那兒。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