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的事情,當時不都說清楚了?並沒有人受傷,衣服錢我也賠了,當時是汪主任簽的字。你們有什麽疑惑,可以找他去。”
“你說沒傷就沒傷?我兄弟的腳都爛了。”
“就是!我屁股被咬了一口,這會兒還疼著咧。”
有人咕噥。
中年男人立刻覺得真理就在自己這邊,趾高氣昂地道:“聽聽!這麽多人被你的狗咬傷,你就是這樣的處事態度?你到底是不是解放軍啊?解放軍要都像你這樣,我看咱們國家也遲早完蛋……”
“這位同志,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陳團長聽到消息,也下樓來了,圍觀的家屬給他讓了條道,走到中年男人對面說,“你剛剛說的是咱們一團四營的營長,他的作風我可以拿項上人頭擔保,絕對沒有問題。你說的事情,我是知道的,去你們革委會賠償,還是我批的假條。要是真有被狗咬傷的情況,怎麽過了這麽多天才來?再者,空口無憑,講什麽都得有證據啊同志。”
“對!”家屬大院這邊一個勁地為陳團長鼓掌,“空口無憑,得有證據!”
當然,也有個別和向剛處於競爭位置的軍人家屬,心裡幸災樂禍,巴不得這事鬧得越大越好,最好給向剛一個處分。看熱鬧不嫌事大地說:“陳團啊,瞅著對方身上確實有傷啊,這下麻煩大了。”
對方身上帶傷的紅小兵,騎驢下坡地擼起褲腿秀給大夥兒看:“可不就有傷。瞅瞅!瞅瞅!這就是你們的狗咬出來的。咬傷了人還有理了?別以為你們是當兵的,我們不敢說大實話了。今天說什麽都要討個說法回去!”
陳團長瞪了一眼給對方台階下的軍嫂。一看就是其他團的,一點沒有團結精神。要是自個團的,敢在這節骨眼上給對方台階下,看老子不削死她!
濃眉皺了皺,揮手派警衛員去找軍醫。
軍醫本來是住部隊宿舍的,這不前媳婦兒來探親,借了大院的空房間招待,因此沒一會兒,就拎了個醫藥箱匆匆來了。
陳團吩咐他:“你去看仔細了,這些人的傷,到底是不是咱們大功臣老金咬的。”
軍醫聞言要過去。
那幫紅小兵不依,一口咬定身上的傷就是老金爺倆咬的,還說:“你們派來的人,當然是幫你們說話了。可憐我們小老百姓,沒有自己的醫生幫著說話。”
陳團長氣樂了。
不用說,這些人身上的傷,肯定不是老金咬的。是的話用得著這麽遮遮掩掩、閃閃避避的?
向剛心裡也門清了,眉一挑,對大夥兒說道:“沒事了,散了吧。”
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呀,就一幫來找茬的!
說完,帶著老金爺倆就要回去。
中年男人豈肯善罷甘休,當即嚷道:“解放軍欺負人啊!七一三的解放軍欺負人啊!”
底下一幫小兵也跟著嚎起來。
這時,一輛軍用吉普從鎮口方向緩緩駛來,軍綠色的吉普車殼,在落日的余暉中熠熠閃光。
紅小兵們心猜一準是部隊哪個大領導的吧,嚎得更大聲了。搞得好像集體都是傷員,坐的坐、躺的躺,嘴裡“唉喲”聲不斷。
“這麽多人?不會是在列隊歡迎咱們吧?”吉普車駛近大院門口停了下來,蕭鼎華搖下車窗,探出頭笑著打趣。
大夥兒集體一愣,這人誰啊?不認識啊!
倒是蕭鼎華,看到人群中的向剛,臉上帶笑地招手喊:“哎小向,你也在這兒啊?那正好,省得還要找人打聽你家住哪兒。”
方周珍從另一側車窗探出頭,和善地朝向剛打招呼:“小向,這麽晚過來,打擾了。”
向剛心下納悶,這兩人怎麽跑來找他了?難不成那件事和姚木說的有出入?來找自己算帳來了?
卻見蕭鼎華夫婦下車後,打開後備廂,和司機一起,提上謝禮,走到向剛跟前和他握手:“拖了這麽多天才登門感謝,失禮了。本來我小叔小嬸也想來的,臨時收到堂妹下落的消息,就讓我們先來了。”
原來是來道謝的。
“你堂妹找到了?”向剛真心替他們高興。
“只是打聽到了初步的下落,具體的,還得等小叔回來才知道。”蕭鼎華環視一圈,見大夥兒都盯著他瞧,轉過頭笑睨了向剛一眼,“不請我們進屋坐坐?”
方周珍手指擰了擰丈夫的腰間肉:“天晚了,要不咱們先找個旅館住下,明兒上午再過來吧。”
向剛給了急急走來的媳婦兒一記安撫的眼神,拉過她向蕭鼎華夫婦介紹:“這是我愛人, 幾位要是不嫌棄,就在咱們家吃頓便飯。正好,我們也剛要吃。”
“哎呀,這不是舒妹子嘛!”方周珍一眼認出盈芳,驚喜地拉過她手說道。
盈芳也認出她了,笑著頷首:“方姐姐。”
“原來你和小向是一對兒啊?那可真是太巧了!”
向剛和蕭鼎華不約而同地看各自媳婦:“你倆認識?”
“不跟你說過的嗎?四月份那次回娘家,旭亞攢著給孩子看病的錢,差點被她那個沒良心的惡弟弟搶走,多虧了小舒。”方周珍率先解釋道。
盈芳也對向剛點點頭,心說幸好那次的事,後來都老老實實地交代了,不然要吃他批評了。
“哎呀小舒,既然是你,那我可不客氣了,領我上你家坐坐去。”方周珍熱情地挽上盈芳的胳膊,說說笑笑地穿過天井往樓上走。
蕭鼎華一陣無語。女人真善變!前一秒還提醒他別在飯點上人家裡坐呢,輪到她自己就不管了。典型的隻準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向剛彎了彎嘴角,媳婦兒沒被那幫找茬的影響心情就好。
說到找茬的,他回頭和陳團商量了幾句,陳團長拍拍他肩說:“放心,這事兒我攬下了。老金可是咱們部隊的活寶,憑空想欺負它和它的崽子,先過我這關。你回家招待客人去吧,這兒有我呢。”210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