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剛身為一團的扛把子,自然赫然在列。
盈芳也以文字的形式,第一次登上萬霞中學的宣傳欄。
只要是站在宣傳欄前認真閱覽的師生,都知道學校裡出了個光榮的軍嫂,這位軍嫂不僅在愛人背後默默奉獻,本人也非常上進,無論有沒有條件,都刻苦學習,思想和政治覺悟都非常高。
身為軍嫂,因為隨時隨地都面臨著丈夫出任務的危險,一般是不要求避孕的,因此盈芳懷孕一事,並未受到校方的批評,反過來還覺得她很不容易。
就這樣,劉招娣想出來的餿點子,被以柔克剛的方式迎刃而解。
偏她本人還不知情,在試驗田沒看到盈芳,幸災樂禍地跑到班主任跟前,趁校長也在的當口,打起小報告:
“老師,校長,既然是集體勞動,咱們班的舒盈芳怎麽沒來?還說是優秀學生呢,我看也未必。”
大夥兒都投去看怪物的眼神。
劉招娣卻還渾然不覺,一個勁地說服班主任和校長,給舒盈芳一個處分。
“劉招娣,你沒看學校的宣傳欄嗎?舒盈芳不是不願意和我們一起勞動,而是懷孕了,坐胎不穩,不適合高強度的勞動,不得已才請假的。”徐建芬忍不住替盈芳辯解。
劉招娣假裝不知道舒盈芳懷孕,誇張地瞪大眼,尖聲道:“懷孕?她和我們一樣都是高中生,怎麽能未婚懷孕呢?這也太有傷風化了吧!”
“高中生怎麽了?到了年紀照樣可以結婚生孩子啊。校紀校規也沒這一條硬性規定。”張菊香也站出來說道。
大家對劉招娣的指控表示很生氣。
都說了軍人出任務,面臨著各種危險,有時甚至是犧牲生命。軍嫂懷孕是為了給軍人留後,這是多麽偉大、光榮的奉獻精神啊,居然被劉招娣說得那麽惡心。
同班同學都站出來指責劉招娣,劉招娣傻眼了。
這時,一名身穿綠色製服的公安同志推著自行車找過來,問校長和老師:“有沒有一個叫劉招娣的學生?”
班主任帶著劉招娣出列:“請問同志,找劉招娣有什麽事?”
“有人舉報她窩藏反派人士,需要跟我回去配合調查。”
劉招娣一聽又驚又怒:“我沒有!你冤枉我!老師,校長,我真的沒有,你們相信我,我是無辜的……”
公安同志見多這一幕了,哪個犯了罪的人是肯乖乖跟他們走的?冷靜地扶著車把手說:“我們也是秉公辦事,請你跟我走一趟。”
其他同學面面相覷,暗搓搓地想:劉招娣丫的膽子可真大,居然敢窩藏反派。
劉招娣小臉煞白,尖叫著“我不去”、“我不去”、“我又沒犯罪”、“憑什麽抓我”,愣是不肯配合。
最後是被隔壁班的男班主任扭住胳膊、反手架著她去公安局的。
在那裡,劉招娣看到了據說被未名人士套上麻袋揍得鼻青臉腫的叔叔,垂頭喪氣地蹲在角落,不禁大駭,心猜必定是那件事受到了部隊的追究。所謂的“窩藏反份子”不過是借口罷了,不由得背脊一陣發涼。
怎麽辦?
劉招娣慌了。
在公安同志問她具體情況時,眼神飄忽地說:“我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都是叔叔教我的……”
“放你娘的狗屁!”劉招娣的叔叔,也就是托丈母娘的福進革委會的劉富國劉委員,氣得睚眥欲裂,抓起一把條凳作勢要朝侄女兒砸過來。
“啊!”劉招娣尖叫著躲開。
“住手!”公安同志截下劉富義手裡的條凳,把他推進審訊室,“老實點兒!去裡面待著!回頭有你說話的時候。”
“娘希匹的劉招娣,你要是敢胡說八道,老子揍死你!”
劉富義罵罵咧咧地被公安推進審訊室。
劉招娣心驚膽跳,可這時候已經由不得她了,承認錯誤意味著要坐牢,於是,心一橫,把一切責任推到了叔叔頭上。
那幫跟著劉富義的紅小兵,盡管知道這次的事罪魁禍首是劉富義的外甥女,要不是她在後頭慫恿,他們根本想不到去抓狗吃狗肉。
可劉富義是牽頭人,不管後頭有沒有人慫恿,只要部隊追究到底,肯定要進去關幾天。具體幾天就說不準了,也許幾年都有可能。
這年頭,進去了想再出來可不容易。勞改農場據說人手缺的緊,進去了那就是免費勞工。
他們這些人若老老實實交代,承認是劉富義外甥女挑頭,他們有組織有預謀地去抓狗,這不是白白把自己送進牢麽,所以要當成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假裝是劉富義帶他們來執行任務的, 具體他們不清楚。
於是,這幫紅小兵一問三不知,無論公安同志怎麽審,都表示不知情。無辜的表情和劉招娣如出一轍。
就這樣,劉招娣險險逃過一劫。劉富義卻被抓進了監牢。
不過也只是暫時的。哪天劉富義要是出來,就有的她倒霉了。
因此說說是親叔叔,而且兩家關系平時還不錯,卻恨不得他這次進去一輩子都別出來,巴不得他死在牢裡。
可見劉招娣也是個狠角色。
……
農忙的事和平了結,盈芳心定不少。
這天,和方周珍一起去菜地摘回一籃毛豆,吃過午飯兩人坐在陽台邊剝毛豆子邊聊天。
聊到方周珍家熊孩子的搗蛋事跡,兩人笑得正歡,樓道裡響起賀醫生渾厚的嗓門,接著盈芳家的門被敲開。
“小舒啊,我又看你來了。喏,我給你介紹一下,這就是我說的那個慢性咽炎困擾了幾十年的老朋友,姓蕭,你喊他老蕭就成了。”
說完,賀醫生轉過頭向身後側的人介紹,“老蕭,這就是送你藥茶方子的同志,七一三部隊的年輕軍嫂舒盈芳。”
賀醫生身後的老幹部,看到盈芳先是一愣,不過很快就回過了神,上前和她握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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