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對啦,人能逮得到兔子、捉得到山雞,那是人家自個兒的本事,你要有這膽量,盡管去沒人攔著。”
張紅告狀沒告成,反被奚落了一通,倍沒面子,灰頭土臉地回家去了。
到家又被丈夫數落了一通,說這麽晚了柴不劈、飯不燒,水缸裡沒水了也不知道挑,正事不乾、盡乾蠢事……
張紅被罵得狠了,跳起來回嘴:“跟了你這樣窩囊的男人也是我張紅倒霉,累死累活一整年,肉卻吃不上幾頓,不說你還以為自己多出息咧?出門問問去,誰家農忙不燉肉的?連一天到晚喊窮的舒老太婆,這幾天也燉燉大肉伺候著下地的兒子媳婦,就咱家,天天鹹菜醃黃瓜……”
這好了,張家倆口子晚飯沒吃上、架倒乾上了。
左鄰右舍聽到動靜過來勸,好說歹說才把扭打成一團的倆口子拉開。
張有康家,這時候正吃飯呢。
向剛從江口埠一回來,張家就開飯了。
“書記和社長沒留你吃飯啊?”清苓促狹地打趣。嘴裡吃著張奶奶用大蒜葉炒的山雞、野兔的肚裡貨,嚼著可真香!
“留了。”向剛夾了塊油燜筍,慢條斯理地說,“這不知道你們等著,讓我給推了。唔,這筍好吃。”
“好吃吧?好吃多吃點。很快就有新的菜籽打油了,剩下油壺裡的油,我也不省了。回頭丫頭和剛子都拿點家去。”
“我不用。”清苓忙擺手,“油我家有呢,而且這陣子都在您家開火,根本沒用多少,我還想著把家裡那點油拿過來。”
向剛也說不用。
他家連屋子都沒修呢,吃住都在張家,哪用得著另外備油。倒是這筍的味道的確不錯,除了費油,鮮嫩倒是沒話說。
想著那麽大一片竹林,應該還能挖不少,吃不完就像丫頭說的,焯水曬成乾。於是岔開話題說起明兒的安排:“我想再進趟山,多挖點筍過來,曬成乾放到開春都沒問題。等我回部隊,順道給咱大伯也捎點去。”
老倆口聽了,一陣感動。別看倆孩子吃在他家,其實受益的是他們倆老。兔肉、山雞肉不用說了,平時哪裡吃得到。就連菜乾都曬了好幾麻袋,都是托這倆孩子的福。
如今,向剛更是主動提議,回頭往省城兒子家捎點筍乾去,這麽明顯的幫襯,再老眼昏花也看出來了。
“可是進山總歸不安全,家裡這麽多菜乾呢,捎點去省城,剩下的夠我們吃到開春了。我看還是別去了,剛子馬上要修屋,小芳胳膊沒好全,別老往山上跑……”
“沒事兒,竹林那片兒我比較熟,不會有事的。”向剛微笑著保證。
清苓也趕忙表態:“我很乖的,危險地兒肯定不去。”生怕被老大夫拘著在家養傷。
“你這丫頭!以前總聽人說文靜,我怎就沒看出來?”張有康無奈地搖頭。
清苓吐吐舌,正想說什麽,籬笆牆外有婦人扯著嗓門對張奶奶說:“老嬸,裡根倆口子鬧架兒呢,都打起來了。”
“啊?”張奶奶趕緊站起來,
走過去問,“出啥事兒了?怎麽會打起來?” “具體誰知道呢,反正鬧得挺凶。”
“那老頭子,我去看看。”
張奶奶不放心,跟著婦人去看看。到底是老伴兒的堂侄子,知道了不去說不過去。
誰知好心好意趕去勸架,卻被張紅頂了一嘴:
“你得了吧!少在這貓哭耗子假慈悲!你家這幾天倒是過上年了,葷素都有人送上門,山珍野味吃到膩了吧?怎不見送點來給你幾個堂侄孫補補身子?”
張奶奶氣得倒仰,撫著胸口臉色都青了。
回到家,抹著眼淚對老伴兒說:“下回你那堂侄子家再有啥事,我不去了!要去你去!”
張有康這會兒哄老伴兒都來不及,管他堂侄、侄孫的,能有自個兒老伴重要?一個勁地點頭:“好好好,咱都不去!反正這把年紀了,去了也勸不動。”
清苓端來降火降血壓的金銀花涼茶,也跟著勸道:“是啊張奶奶,犯不著跟不講理的人置氣。 來,這是我熬的涼茶,已經不燙了,你慢點兒喝,然後告訴我和您熬的比,還差多少火候?”
張奶奶噗嗤樂了:“涼茶加水就能熬,有啥火候不火候的呀。”
“話不是這麽說的,但凡添了東西的,不管是藥材還是花草,都是有火候的,對吧張爺爺?”
“對頭!”張有康配合地笑道,“丫頭既然對藥材這麽感興趣,又懂不少藥理,想不想跟著大爺我學醫?”
清苓愣了愣。
學醫?她行嗎?
雖說跟著女醫學過一點藥理皮毛,也能辨識一些草藥,可從沒想過有一天挎著藥箱給人看病啊。
哦,現在不流行赤腳醫生了,而是得考從醫資格證,然後坐堂似地在衛生院裡問診開方。
“傻愣著幹什麽!”向剛見她表情傻乎乎地走神,好笑地拍拍她腦袋,“大爺這是收你為徒,還不趕緊拜師!”
“哦哦。”清苓聞言,趕緊跪下磕頭,“師傅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向剛噎了一下,差點被剛喝到嘴裡的米酒嗆到。
“噗嗤。”張奶奶率先笑出聲,“唉喲閨女,你這是從戲文裡學來的吧?”
“哈哈哈!”張有康也笑了,“還挺有模有樣。”
清苓囧了囧。莫非這年頭拜師學藝不時興這一套了?
不管怎麽說,她清苓也是有師傅、師娘罩著的人了。
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往後誰再說她沒爹沒娘沒人疼,她跟誰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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