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剛在床頭櫃上留了個便條,說是去看新兵蛋子操練,中午回來陪她吃飯。
盈芳見沒事做,洗漱完喝了碗熱在小碳爐上的玉米碴子粥,領著金牙上竹林那片溜達了一圈。
剛要返回基地,在亭子口碰上領著民防隊氣喘籲籲上山來的向榮新。
“榮新叔,你這是上哪兒去?”
“是小芳啊,聽剛子說你臨時有事回來一趟,事情辦完了嗎?怎不下山找你嬸子玩?喲!這是金牙吧?差點認不出來了!當過軍犬就是不一樣啊,瞧這氣勢嚇人的,難怪那幾個壞蛋被嚇得屁滾尿流,擱我我也害怕。”
嘴上說著害怕,臉上卻帶著欣慰的笑,看金牙就跟看他家出息的大外孫似的。
繼而回答盈芳的問題:“剛子不是抓到了幾個小毛賊嗎?我不放心,吃過早飯特地跑了趟縣城,找局裡的熟人打聽,原來那幫子壞蛋是流竄作案,已經禍禍了不少地方了,手上還沾著好幾條人命。這次多虧剛子警覺,將他們抓住了,否則還不曉得會鬧出什麽事來。這不,趁這會兒有空,帶民防隊的上去熟悉熟悉山路。這路鋪平以後啊,上下山是方便了,卻也容易招來偷雞摸狗的混球球……”
盈芳正打算回去,便邊走邊嘮地陪他們走了一段,到基地後門,正要分道揚鑣。山上跑下來幾個半大孩子,個個面泛紅光、激動地跟發現了什麽寶藏似的。
“怎回事?怎回事?你們幾個小子不去上學,來這兒幹啥?”向榮新老遠看到他們就喊道,“上學才有出路,成天想著玩能有啥出息?趕緊給我上學去!”
“不是的書記,我們沒想玩,我們本來是要去上學的,半路聽說遺址那進了小偷,就想去布置個陷阱,省的下回再有壞蛋摸進來……結果書記你猜我們發現了啥?”領頭的孩子激動地匯報,“我們發現了一個藏寶洞!”
“……”
還真有寶藏?
向榮新幾個面面相覷。
盡管不信,但保險起見,向榮新還是讓領頭孩子帶他們去所謂的藏寶洞瞧瞧。
盈芳也被書記拉了去。
誰讓她帶著金牙呢,關鍵時刻最好用的就是狗鼻子了。
盈芳便和基地後門站崗的衛兵說了一聲,讓他看到向剛轉達一下。
其他孩子都被向榮新全數攆下山上學去了。
“湊啥子熱鬧!一個個毛沒長齊就想著升官發財!好好上學才是你們的王道知道不?快走快走!再磨唧上課要遲到了!就算挖出和首都石景山一樣的寶箱,也不歸你我。興奮個啥子勁呀真是……”
“書記您別不信,那洞裡真有寶箱。”領頭的孩子臉漲得紅紅的,一路和向榮新據理力爭。
“你們這些娃,看到個山洞,洞裡扔些破爛箱子,就以為是藏寶洞了。天底下哪有那麽多藏寶洞哦。依我說,十有**是以前逃難時候的人丟在那裡的衣箱。”向榮新說。
“就是,多大的人了,又不是三歲娃子,別隨便找到個山洞,就說藏寶洞。”
“還小嘛,都這樣。想你我七八歲那會兒,不也經常挖個地洞學人家當兵的打鬼子?要是發現誰家洗衣板下面還挖著個擱雜物的凹槽,像發現新大陸似的,能興奮上半天……”
民防隊的人也都不怎麽信,還回憶起小時候調皮搗蛋的事跡。
領頭的孩子氣得腮幫子鼓鼓的:“不信拉倒!不跟你們說了!”
盈芳笑著說:“我信你。”
她是真的信。畢竟整座地宮埋在地下,如果保存完好,起碼能挖出好幾室宮主積攢的寶貝。
倒不一定都是金銀珠寶,也可能是宮主認為重要的武功秘籍、刀劍暗器。但藏寶室肯定有。
只是從上部分坍塌跡象來看,完整的石室保存下來的可能性很小。大部分恐怕都在百千年間的地殼運動中支離破碎了。
來到古遺跡外圍,盈芳心裡就有數了——孩子如果沒認錯,那個所謂的藏寶洞**不離十就是宮主積累了半輩子的寶室。
就是沒整明白,整座地宮都還埋在地下,寶室怎麽會露出來?
“就是這裡。”那孩子跟個猴子似的一溜煙竄進崖壁道,離圍著古遺跡的柵欄還有一段距離時停了下來,繞到一棵舒展開來的大青松後背,指著一處凹陷進去的泥坑說:“我們本來想沿著柵欄挖個陷阱的,挖出來的土沒地兒放,就堆到了這個坑裡,結果怎麽都堆不滿,仔細一瞅,坑中央有個洞,泥沙都漏下邊去了。我們湊近看過,下邊是個山洞,透過光線,隱約能看到幾個摞在一起的大箱子,這不是藏寶洞是什麽!”
這下,向榮新幾個大人都吃驚了。
輪流趴在坑邊,湊近漏泥沙的小洞往底下看,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
“乖乖!還真是哎!瞅著還挺齊整的,不像是天然的山洞。”
“這麽多箱子,也不像是逃難時丟下的。不曉得裡頭裝的是啥!別真的是金銀珠寶吧?”
“難道咱們這兒也是龍脈?”
“……”
盈芳也跟著瞅了一眼, 下邊確實是個封閉的山洞。嚴格說,是個封閉的石室。倘若是天然山洞,洞壁不會那麽平整。七零八落的箱子橫倒的地方,好像還有幾個台階。莫非這裡真是宮主的寶室?
她抬起頭四下打量。
地宮遺址在幾十米開外。且挖掘至今,所有考古專家都認定,這座城池當初一定遭遇過極大的地殼運動。
事實也的確如此。
山崩地裂,再沒有比她經歷的那次地龍翻身更恐怖的地殼運動了。
也因此讓她始終覺得:地宮被整個兒地埋在了地下。
以至於忽略了當年那樣猛烈的地龍翻身,在過去的幾百上千年裡,很可能發生過不止一次。甚至導致個別石室被壓塌再被翻上來……
會是這樣嗎?
盈芳看看不遠處貼了封條的地宮遺址,再低頭瞅瞅腳下隔了一層山土的石洞,有些恍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