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葉詩嫻身上。
若那花茶真的有問題,那可……
“沒了。”葉詩嫻道。
張謙擰眉:“沒了?這是什麽意思?”
葉詩嫻解釋道:“慕容公子之前的確曾經送來過一包花茶,我每日衝泡,喝了大半,剩下的便都給了娘親。只是她不太喜歡那花茶的味道,隻偶爾喝上一次。這件事,府上眾人都可作證。”
這種小事兒,她沒有撒謊的必要,但——
“那昨日她喝的那壺花茶呢?”張謙追問道。
葉詩嫻緩緩低頭,看了那丫鬟一眼:“娘親的日常飲食都是她來操持,這個問題,大人不如直接問她。”
那丫鬟身子瑟縮成一團,才哭著道:“那壺花茶我喝了幾口,後來便拿去洗好收起來了。”
張謙心裡一沉!
即便是那花茶真有什麽問題,這下也是查無可查了!
看著他並不好看的臉色,葉詩嫻心裡終於舒服了點,再次出聲:“我那還留了最後一點,若大人懷疑是花茶有問題,我讓人去取來便是。”
張謙心裡已經不抱希望,但還是揮了揮手。
芍藥轉身出了門。
葉璟言目光微轉,看向葉初棠。
這件事到了這一步,已是山窮水盡,想也知道繼續查,也查不出什麽了。
可——阿姐身上的汙水還未曾洗淨!
今日之事,只怕明日就會傳得人盡皆知,三人成虎,阿姐的名聲必然受損!
似是察覺到他的視線,葉初棠回眸,遞給他一個安心的眼神。
望著那雙烏黑清潤的眼眸,葉璟言原本煩亂的心情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輕輕撫平,變得平靜安定。
阿姐從不是坐以待斃之人!
芍藥很快拿了個軟綢茶包來,上面還以金線繡了精致的紋路,一看就十分華貴。
“大人,剩下的花茶都在這裡了。”
張謙接過,裡外翻看了一番,並未看出什麽異常。
葉初棠對那東西並未過多在意,葉詩嫻既然敢這麽正大光明地拿出來,就證明查不出問題。
難怪她今天這般大膽,敢當街將她攔下,原來是早就做好了準備。
最為難的還是張謙。
找不到證據,那就只能判定高氏是自殺,雖然那血書不能作為死證,可葉詩嫻已經在那麽多人面前張揚了出去,葉初棠的名字,只怕要永遠和這件事摻和在一起了!
如果後面沒有新的進展,那麽……以後所有人想起葉初棠,必定會聯想到她疑似逼死嬸母的事!
這足以徹底毀掉她。
思慮良久,張謙終於道:“此案缺乏證據,不能立案。”
葉詩嫻懸著的心終於落地。
她閉上眼,深吸口氣——這無疑是最好的結果!
葉雲風卻不肯就此算了:“大人,高氏之死明顯有異,不繼續查下去嗎?”
張謙指向那丫鬟:“且先將她關押起來,仔細審問!若七日後還是查不到新線索,便就結案!”
小丫鬟沒想到自己只是偷懶打了個盹,就把自己送進了監牢,一時嚇得大哭。
“小姐!小姐您救救奴婢!奴婢真的什麽都沒做啊!”
葉詩嫻也沒想到這件事居然沒結束,張謙竟還要繼續查,但她很快調整了神色,並未將心緒表露出來,只是看著那個丫鬟,嫌惡地後退半步:“你便是死了,也無法償還我娘親的性命!這是你應得的!”
下面的人很快將那小丫鬟帶走了。
張謙的視線在葉初棠和葉詩嫻身上徘徊了一會兒,斟酌著開口:
“這件事目前看來,的確不能認定和葉初棠有關。”
葉詩嫻急了:“大人——”
“高氏的屍身先停放義莊,若之後還是沒有進展,再結案下葬,如何?”
他這話明顯是衝著葉詩嫻說的。
雖然是問句,但葉詩嫻聽得出,這不是商量,而是通知!
她嘴唇動了動,想拒絕這個提議,但最後還是點了點頭:“一切但憑大人做主。”
無非就是再多等上幾天罷了,又有什麽不可以的?
這一次,就算弄不死葉初棠,也必然要扒她一層皮!
……
回到家中的時候,天色已經全黑了。
剛一踏進屋門,葉雲風就按捺不住了:“那個葉詩嫻真是瘋了!”
葉初棠看了他一眼,葉雲風這才注意到小五也在,當即收聲。
葉初棠這才衝葉璟言道:“阿言,你先帶小五去洗臉,時候不早了,她該睡了。”
“好。”
葉璟言應了聲,便抱著小五走了。
直到他們的身影完全消失,葉雲風才又來到葉初棠身前,劍眉緊鎖:
“阿姐!她今天是故意設了圈套給你!你怎麽一點反應都沒有啊?明天——不,不需要到明天,只怕是現在,整個京城都在傳是你逼死了高氏了!”
高氏死了本來也沒什麽,但牽扯到了阿姐,這事兒就不得不重視啊!
好端端的,誰能忍受被潑這麽一盆髒水!
葉雲風根本坐不住,只要一想到阿姐被人非議甚至咒罵的場景,他胸口就像是有一團火將要衝出一般!
葉初棠坐在椅子上,輕輕捏了捏略微酸疼的肩膀。
今天一天東奔西走,還真是累。
“我聽你三哥說,你今天去找司業大人了?”
葉雲風一愣。
“是……不是!這都什麽時候了,阿姐你怎麽還問這——”
“你跟他聊得如何?可是得到想要的答案了?”
“當然!”
葉雲風下意識答話,脫口而出後才意識到什麽,猛地睜大了眼睛,
“阿姐你、你早就猜到我——”
葉初棠輕飄飄撇他一眼:“你就那點小心思,我若還看不透,那豈不是枉做你阿姐了。”
葉雲風有種被看了個透心涼的感覺。
“其實司業大人沒回答我的問題,但是我已經得到答案……不對!這不重要!現在最重要的是葉詩嫻她是故意誣陷——”
“當然重要。”
葉初棠打斷他的話,
“事關霍俞成與八萬將士,也關乎爹爹之冤,自然要好好查。”
“可現在阿姐你——”
葉初棠手指輕輕敲了敲桌子。
“至於今日之事……”
“她敢做,我又有什麽不敢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