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來二去,溫瑜也差不多摸清了事情的來龍去脈。男孩已經遭到不良少年們長達數個星期的欺凌,不僅會不定時遭受身體上的折磨,零花錢也會被一概搶光。他敢怒不敢言,只能對此默默承受,沒想到今天會被路過的許熾撞見。
許熾雖然不願意多管閑事,但他向來厭惡恃強凌弱、實施校園霸凌的人,於是便有了溫瑜所看到的那一幕。
她心裡對許熾的評價又提高了一大截。在原文中,這位被套在“陰鷙校霸”人設裡的男主人公從來都沒乾過什麽好事,成天除了打架抽煙就是對夏小寒窮追猛打,沒想到他還有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時候。
仔細一想,倒有幾分可愛了。
“溫瑜。”
許熾忽然出聲叫她。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簡單的兩個漢字被少年極盡溫柔地念出來,聽得她微微一怔。
他低低笑了聲問:“帶了創可貼麽?”
溫瑜這才發現,雖然許熾在打鬥中佔了上風,身上還是不可避免地受了輕傷。不知道是哪個不良少年打得沒了章法,用指甲在他臉上抓了道血口。
她點點頭,從書包裡拿出一張創可貼遞給他,許熾卻沒有伸手來接。
溫瑜疑惑抬頭,正對上少年含笑的眼。他的語氣雲淡風輕又有些無辜:“我看不見傷口。”
話音一落,面前的小姑娘就臉紅了。
她似乎經歷了一番激烈的思想鬥爭,最終妥協般避開他的目光,用幾乎微不可聞的聲音小聲說:“那你低頭。”
許熾抿了唇不讓笑意擴散,聽話地俯下身子。溫瑜從沒離同齡男生這麽近,指尖甚至能觸碰到他輕柔溫熱的鼻息,像一陣風纏繞在手心。
她的指腹輕輕落在許熾側臉,隔著一層創可貼,仿佛一團軟綿綿的棉花。
第11章 歸家
被許熾的事兒這麽一折騰,溫瑜比原定時間晚了半小時才到家。
她的養父母都是在職多年的公務員,養父在世時家庭條件還算小康,因此早早就在高中附近的小區裡買下了這套學區房。只可惜男主人去世後,家庭條件一落千丈,溫瑜的生活條件也就每況愈下。
剛一進門,就聞見滿屋菜香。養母和姐姐沒等她就早早開始吃飯,這會兒她倆都已快吃完,桌上只剩了些殘羹冷炙。
溫瑜早就料到這種情況,因此也沒生出多大怒氣,隻例行慣例般淡淡叫了聲:“媽,我回來了。”
養母宋潔微抬眼皮望她一眼,咽下口裡的飯開始念叨:“怎麽這時候才回來?你又去了哪裡鬼混?整天就知道玩玩玩,養你有什麽用?”
姐姐溫瑾看笑話般冷冷看著她,不屑地嗤笑一聲。
這個姐姐與她年紀差不多大小,還是同一個年級。溫瑾的學習可要比原主好了不少,不僅考入了火箭班,成績還常年穩在年級前八十名。反觀原主,除了有一顆榆木疙瘩似的腦袋,外形還土裡土氣,讓人根本不想接近,也正是這個原因,她向來都看不太起這個被收養的便宜妹妹。
溫瑜不想與她們爭執,編了個合適的借口:“我有一道數學題一直算不出來,做了很久才回來。”
此話一出,正在吃飯的兩個人都笑了出來,宋潔更是直言不諱地諷刺她:“你?學習?太陽從西邊出來啦?學了這麽久也沒進步,知道你姐姐這次英語考了多少嗎?140!全年級都沒幾個上140的!”
所謂眼不見心不煩,溫瑜看書時就對這兩人沒好感,可以說原主就是在她們的壓迫辱罵下漸漸扭曲成大反派的。她對這些嘲諷一概不理,匆匆吃完了半冷的剩菜後以學習為借口回到了臥室。
她的臥室曾經是家裡的雜物間,面積極小,僅僅能容下一張小床、一個古董模樣的舊衣櫃與一架簡陋的木桌,怎麽說呢,還沒有溫瑜曾經房間裡配套的衛生間那麽大。
想起曾經的生活,她一時間難免有些煩悶,無精打采地仰躺在床上。即使是冬天,床單裡的棉絮也並不厚實,當溫瑜微微動彈時,木質床板還會發出瀕死老人那樣的吱呀低吟。
她的心情成功變得更糟了。
溫瑜就這樣閉眼靜靜躺了好一會兒,回想起這幾天所有不可思議的經歷,隻覺得一切猶如夢境。那些突如其來闖入她生活裡的人一個個在腦海中閃過,影像最終停留在許熾那張棱角分明的臉上。
想起為他貼創可貼時少年近在咫尺的面孔與周身熾熱的溫度,她又兀地紅了臉,慌亂地用手捂住雙頰。
為了讓自己心靜下來,她百無聊賴地把整個房間環視一遍。原主是個沒什麽興趣愛好的人,書桌上除了補習資料就是滿頁都是算式的草稿紙,可憐她投入了全身心學習,卻完全不是這方面的料子。
視線一轉,溫瑜的目光定在了木桌角落的梳妝鏡上。
透過沾了些許灰塵的鏡面,她看見一個皮膚白皙的小姑娘。戴著大大的黑框眼鏡,厚重的劉海幾乎遮住眼睛,頭髮也是亂糟糟的,像一片樹木肆意生長的小森林,顯然很久沒有經過修剪。
要知道在原文設定裡,後期的原主經過一番簡單打扮,硬生生把校花夏小寒都比了下去。好好的一個美人胚子,居然把自己作成了這副德行,原主能忍,一向注重儀態和打扮的溫瑜可忍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