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熾打得不錯,兩槍awm把那兩人直接淘汰,然而槍聲暴露了他的位置,藏在另一方向的最後一個敵人瞬間將其打倒。
他們隊伍還剩三人,贏下這盤遊戲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許熾松了口氣,不再看屏幕上自己苟延殘喘的人物角色,轉過頭含了笑悶悶說:“謝謝。”
岑陽嗨得不行,大大咧咧地喊:“熾哥別放棄,我一定讓你活著吃雞!看我的無敵煙幕彈!”
隨著一聲巨響,其他兩名隊友還來不及看清敵人究竟藏在哪裡,眼前就兀地出現了“本局遊戲結束”六個大字。
岑陽看著右上角再顯眼不過的“第二名”,握手機的手微微顫抖。
三道殺意凜然的視線不約而同飄來,溫瑜則向他投以同情的目光。岑陽欲哭無淚——他好像……把手榴彈當做煙幕彈丟了出去,而四人恰好藏在同一掩體後,全部都被,炸,死,了。
“醫務室裡怎麽這麽熱,熾哥,想吃冰淇淋不?”他看了一眼自己“人體描邊大師”和“搶漏王”的稱號後光速退遊,假裝剛才無事發生,又對另外兩個朋友說,“咱去買點冰淇淋吃唄?”
說完了才想起來,現在是冬天,許熾又正發著燒,吃什麽冰淇淋,不把他一口吃掉就算不錯了。
溫瑜饒有興趣地看他帶著另外兩人離開醫務室,心裡暗暗想,岑陽在原著裡好歹也是個打起架來不要命的狠角色、聞名全校的浪蕩富家子弟,誰能想到這人其實這麽逗。
現在是午餐時間,醫務室裡沒有其他人。她的眼睛輕輕掠過許熾,帶了狡黠的笑意:“從小到大沒生過病的許熾同學,這回栽跟頭了吧。”
許熾想起昨晚自己信誓旦旦地告訴她,不要小瞧自己的身體素質,臉莫名有點疼。
丟臉死了。
但轉念一想,他明明告訴過身邊的朋友們,萬一溫瑜問起他來,只要回答“許熾一大早就逃課出去上網”就可以,她沒理由知道自己生了病在醫務室。
真相只有一個。許熾幽幽看一眼岑陽之前的位置,他非得親眼看著這小子在寒冬臘月把冰淇淋吞下去。
“謝謝你呀。”溫瑜被他複雜的神情逗笑了,“如果不是你,現在呆在醫務室的人就是我了。”
“不用謝。”他心裡又難堪又高興,想了半晌才低低回應,接著後知後覺地往右邊挪了一個位置,“你別離我太近,感冒會傳染。”
她搖搖頭,不忘了調侃一句:“沒事,從幼兒園到現在,我就沒生病過。”
——這丫頭把他昨天的話原封不動地還回來了。
許熾正想對她進行一番思想教育,忽然醫務室房門被人推開,身著白大褂的醫生踱步走到電暖爐前,在別有深意地看他們一眼後,指了指一旁桌上裝滿藥水的玻璃杯:“我吃午飯前你就泡好了藥,現在吃完回來,藥都快冷了,你還一口沒動,還想不想治病了?”
許熾當場就如同時間靜止般不動了。他天不怕地不怕,唯獨厭惡苦味,再加上從小沒生過病,對藥味更是接受不了。讓他把這杯看起來如同惡魔黑暗料理的不明液體喝下去,簡直能要他半條命。
可溫瑜就在旁邊看著,那醫生還很“貼心”地提醒她:“小同學,你多監督監督他,不然感冒越來越厲害,把腦子都燒壞了。”
溫瑜乖乖點頭,探身去拿那杯藥,很是欣慰地告訴他:“還是溫溫熱,這種溫度最好了。”
許熾不說話。他一直想在溫瑜面前維持自己的男子氣概,可這世上有害怕喝藥的男子漢嗎?好像沒有。
他沒有理由不接下,於是在醫生一臉“我就知道你會喝”的姨母笑裡,許熾屏住呼吸,把那杯長得像黑漆漆沼澤水的藥一飲而盡。
舌尖的味蕾迅速凋敝並發出無聲慘叫,在如同潮水般衝擊口腔的苦味裡,許熾在心底把代表岑陽的小人扎了無數針。
一口飲盡,他難受得皺起眉,下意識用圍巾遮住大半張臉,以便不讓溫瑜看見自己扭曲且狼狽的神情,再睜開眼睛時,面前不知什麽時候出現了一隻白皙纖細的小手,以及被剝開的水果糖。
溫瑜把手伸得更近些,清軟的聲線融化在室內騰騰熱氣裡:“這是小寒海淘的糖果,我猜到你不愛喝藥,特意帶了些過來。”
她的原意是讓許熾伸手接過去,不曾想他定定地看著那顆糖果,直接探過身子把它含在嘴裡。
少年的唇帶了發燒時暖熱的溫度,在她指尖留下一片柔軟的觸感,不僅溫瑜頓時怔住,許熾本人也呆呆愣在原地,陡然紅了臉。
他真是被燒糊塗了。
草莓味糖果的清香衝散了仍殘留於舌尖的藥味,許熾不敢看溫瑜的眼睛,再度把臉埋在圍巾裡,任由滾燙的熱度與糖果的清甜流經全身。
“我……腦子沒轉過來。”他的舌頭也打了結,如果平日裡被許熾折騰得苦不堪言的老師們見了這副場景,一定會嘖嘖稱奇,想不到這個天不怕地不怕、面對任何情況都能巧舌如簧的小霸王也會有羞得說不出話的時候,“抱歉。”
溫瑜的聲音也小小的:“嗯。”
眼看馬上就要到中自習,她簡短囑咐許熾乖乖治病、好好吃藥後,留下幾顆味道各異的水果糖就匆匆離開。在門外等候多時的岑陽與小夥伴見她離去,才悄咪咪溜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