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妮佛·傑弗森脫離危險,三藩市總醫院發言人宣佈了這個好消息:這是一個小小的醫學奇跡,傑弗森女士康復的速度比我們預計得要更高。」
「金球獎影后對於得獎有什麼感想?發言人茱蒂·阿克曼:她暫時還不知道這件事,目前我們正集中注意力幫助她恢復健康。但當然,她會感到很榮幸的。」
「珍妮佛·傑弗森患上了暫時性失憶症?對於事發當天的記憶模糊不清?醫學專家:這是常見的現象。」
「切薩雷·維傑裡、克裡斯·漢克斯、喬什·布蘭奇,三大男主角到齊,諸多明星大腕雲集三藩市,三藩市總醫院星光熠熠,據知情人士表示,總醫院為這批大牌探視者專門準備了一條通道,以免打擾正常的就診程式。」
「她會出席奧斯卡嗎?目前一切都是未知數,但奧斯卡發言人表示這一切『有很大希望』。」
「《人生旅》票房突破十億,再成今年奧斯卡票房最強片,觀眾、影評人口碑雙佳,和《藝術家》屢遭抱怨,甚至有觀眾要求退票的尷尬現象比,佔據了極大優勢,奧斯卡獎如何選擇?最終四大獎會選擇平衡作嗎?還是選擇執著於藝術的小眾作品?」
在這個堪稱經典的金球獎之夜後,各式報導當然是紛至遝來,關於奧斯卡的預測也隨之紛紛出爐——畢竟,金球獎也是奧斯卡最重要的前哨獎項之一,更是少數頒獎典禮能獲得電視直播的盛會。而珍妮佛、梅麗爾都拿下金球獎的結果,更是增添了奧斯卡的懸念:如果珍妮佛在昏迷中,或是不幸去世,那麼倒沒什麼好說的了,但現在,既然她已經醒來了,而且正在康復中,那麼奧斯卡評委們會做怎樣的選擇呢?當然,最重要的是這個時間點——奧斯卡最終投票時段已經過去了一半,所以她到底會不會再拿下一尊奧斯卡,包括《人生旅》是否能因此受益,那就得看有多少評委在她醒來以前寄出選票,而那些還沒下決定的評委們,又是不是她的支持者了。
當然,這個話題現在對於珍妮佛來說似乎也並不是那麼的重要了,畢竟這位傳奇人物才剛剛死裡逃生,對於權勢、金錢、獎項都不缺的她來說,現在最重要的當然是和親友們分享這份偷生的喜悅——如果她死了,好萊塢也許不會有多少人哀悼她,但現在既然她活下來了,為此歡呼雀躍,並急於和她分享的人倒自然是為數不少的。
「我就知道你會醒來的,」羅伯特·艾格在收到好消息後,排開自己繁忙的日程親自來三藩市看望她,「我對你有信心——真的,奇跡在你身上好像永遠都是這麼的理所當然。」
雖然他是那個拯救了『珍妮佛·傑弗森』的大功臣,但羅伯特一點都沒有居功的意思,他看起來還是那麼的親切和藹,在親眼確認過她的情況以後,更是不加掩飾地露出松了口氣的表情,這也讓珍妮不禁有一絲感動:她和羅伯特之間雖然一直是商業合作,可以說逃脫不了利益博弈的本質,但在這麼多年以後,也不能說是全無感情,她可以感覺得出來,除了雙方已經牢牢綁在一起的利益以外,羅伯特確實是真誠地關心著她的健康,他是希望她能扛過這一關的。
「謝謝你的信心票,鮑勃。」她也露出了真誠的笑容,而不是和華納、環球通話時的商業笑聲——整整一早上,她幾乎都在接聽這樣的慰問電話——「還有,我已經聽茱蒂說了——」
就像她和切薩雷說的那樣,雖然她現在已經感覺到了謊言帶來的負擔,甚至可以說是親自品嘗到了謊言的惡果,已經隱隱地有了別的希望,但這件事是只能希望,不能付諸行動的——如果紮德真的成功地做到對全世界揭露她的『真面目』,OK,她可以不在意,甚至是感到隱隱的解脫,但在紮德沒做到這一點的時候,由她自己主動揭露,這就完全是對同事的背叛了,從道義上來說,雖然茱蒂和羅伯特的做法和她的觀點有很大分歧,但珍妮也必須對茱蒂和羅伯特——尤其是羅伯特表示感謝,茱蒂怎麼說都是在做自己的工作,順便自救而已,羅伯特則徹頭徹尾都在危險區以外,卻還是奮不顧身地把她從水裡撈了出來,甚至是為此付出了不少人脈代價,這份人情很重,而珍妮也肯定要認下來。
不過,羅伯特似乎並沒有邀功的意思,他直接把珍妮的話頭給攔了下來,「我們現在不討論這些事——也沒有那個必要,我想我們早就超越了這個階段了。」
珍妮和切薩雷交換了個眼色,也不禁感到一陣輕微的無奈:羅伯特越是熱心,將來大夢要自立門戶時對他的虧欠感也就越強。尤其是在這個大忙過後,珍妮對他的虧欠更多,要『離家』的阻力也就越大——她不知道切薩雷是怎麼想的,但在所有的感動和感激之外,珍妮還是對羅伯特的動機有所猜測的,他在這件事上表現得是有點太熱心了,在她還沒能確定醒來的前提下,很難想像他會為了保住自己的一員大將做到這個地步。
「不論如何,我都欠這件事裡的所有人一個人情。」她還是說道,「而我會記著這一點的,鮑勃,得麻煩你幫我轉達這句話。」
「OK,OK,」羅伯特笑了起來,「但我想你反正也通過票房還掉一部分了——你為迪士尼試金石創造了不少利潤,當然還有華納、福克斯探照燈……所以你可以把這些人情通通忘掉,我是說,如果你要記住的話,就記住組織者的那份就好了。」
在他的玩笑中,屋裡人都湊趣地笑了起來,珍妮一邊笑一邊點頭:「OK,我會記得這一點的——」
這句話她倒是說得很真心——雖然羅伯特的動機也許不是那麼的純正,但不管怎麼說,他的確把這件事辦得很讓人舒服,在這件事上,他基本把能拉進來的人都拉進來了,倒是大大降低了洩密的可能,讓事後的麻煩變得最少——就算是之後她和福克斯發生矛盾,沉下去的事就是沉下去了,只要不是鬧到不可開交的地步,新聞集團也不會特別把這件事的內幕拿出來說,畢竟,就和珍妮之前的顧慮一樣,當共犯都是大人物的時候,要得罪的人可就太多了。
對於珍妮這樣重傷初愈的病號來說,其實基本上所有探病者的表現都是差不多的,鼓勵一下病號,說一下自己有多擔心,基本也就可以起身告辭了,畢竟她現在需要的還是靜養休息,而不是興奮地和探訪者們談天說地。而這時候,『家屬』的作用也就體現了出來,羅伯特又小坐了幾分鐘,就和切薩雷一起去了會客室,而早就等在外面,卻因為探視人數限制的李奧納多也邁著輕快的步子走進了病房。
「我就知道你會沒事的。」非常熟悉的開場白,當然,這一次珍妮不需要對李奧的表情思忖太多了,她因為李奧的玩笑而失笑了起來,「——不過我還希望你能晚點醒來呢,如果你睡到《蓋茨比》上映的話,相信我,你就會成為唯一一個睡過兩次票房年冠的女明星了。」
「聽起來那是很不錯的待遇,」珍妮憋著笑說,「說不定我還會成為連續兩年躺拿奧斯卡影后的女演員,是不是?當然,與此同時破滅的還會有你的影帝夢——所以李奧,相信我,你絕對不會希望我睡到《蓋茨比》上映的,任何人都可以這麼希望,但你絕對不能。」
「好吧。」李奧吐了吐舌頭,也是大笑了起來,「我確實不希望你睡到那時候——但當然,這和奧斯卡無關。對了,希斯讓我給你帶好,你知道他現在還在拍戲,上次他請假太倉促了,這幾天可能暫時沒法過來——我該出去了,不然克裡斯會殺了我的,他之所以讓我先進來,就是因為這樣可以和你談得久一點。」
對於這樣千里迢迢地跑來,就為了探望她十幾分鐘的朋友,珍妮還有什麼好說的呢?她只能許諾儘快好起來,然後再和李奧好好聊天了——當然,還有克裡斯,和李奧相比,他承擔的工作要更重幾分,甚至還親自上節目配合演了一出秀,這也讓她不能不感激他的義氣。
「噢,謝天謝地。」克裡斯的表現要比珍妮想得更激動一些,他直接奔到了珍妮床邊,上下打量了她好一會,才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親眼看到你以後才能肯定你真的沒事——你差點嚇死我,你知道嗎,姑娘?你是怎麼想的,留下來和粉絲聊天?粉絲都是危險的!你難道不知道這點嗎?如果那是你粉絲舉辦的招待晚會,那你根本就不該去!」
珍妮不得不試圖在克裡斯的呵斥中為自己抗辯,「如果我不和自己的粉絲來往的話,那你會發現我完全沒有社交可言——還有,我也是有目的的——」
「哦,閉嘴。」克裡斯不客氣地說,他連珠炮式地發洩了足足三分鐘才停下來,「你讓我擔心死了,你知道嗎?J·J?從沒想過我會需要擔心這個——第一個愛過的人居然會死於非命,你簡直欠我一個道歉。」
「……好吧,好吧。」克裡斯都這麼說了,珍妮除了道歉以外也沒有第二種選擇,「非常對不起,OK?居然讓你有了這種擔心——我以後會盡力活得更好點的,也好讓你更有面子,是不是?」
「當然。」克裡斯一口答應了下來,「最好你要比我活得久,起碼別因為這麼無聊的理由掛掉——你還欠切薩雷一個道歉呢,我得盯著你才行,你都不知道這件事對他的打擊有多麼的大,他這陣子又有多忙。」
也許是受到了事故的影響,也許是因為分手後又各自都有了這麼多經歷,這一次見面,兩個人的關係很自然就固定在了親情與友情之間的那個位置,要比一般的朋友更親密,就像是沒有血緣關係的兄弟姐妹——愛已經遠去了,但感情和關心留了下來。珍妮翻了個白眼,也不再避諱拿兩人曾經的戀情開玩笑,「拜託,你說得好像你愛的人是切薩雷一樣——你已經完全被他收服了,對不對?你難道不應該對他心存排擠嗎,考慮到他正是我之後的新歡。」
「如果你們真的在一起的話,也許。」克裡斯說,「但現在你們不都離婚了嗎,這讓我重新成為了堅定的切薩雷軍——是的,我要為他的權益出聲——而你不能還嘴,作為一個合作者來說,你明年要給他一個長長的假期讓他休息,這才能補償他在這段時間裡付出的心血。」
珍妮對他齜牙咧嘴地扮了個鬼臉,克裡斯扮回來,兩人對視了幾眼,都笑了起來。
「告訴我都發生了什麼事。」珍妮要求道,「我是說,好萊塢那邊現在是怎麼傳說這件事的——他們肯定聽說了一點風聲吧?」
「你是說茱蒂的盛大公關嗎?」克裡斯問,「當然,這也在情理之中,不是嗎?你會吃驚的,不過在這件事上,大部分人都支持你,甚至連貝爾都是如此——她可是全心全意,並不只是說說而已。」
「這是當然,她付出了那麼多時間成本,終於搭上了我這條線。」珍妮說,「可不希望就此失效,不是嗎——」
看到瑪麗又一次拿著電話出現在病房門口,雖然萬般不情願,她還是只能對克裡斯歉然地一笑,「又有電話了——是誰來著?」
「派拉蒙的布拉德·格雷。」瑪麗說道,她握著電話悄聲說道,「切薩雷說過,這通電話你最好說得久一點——派拉蒙是唯一一個在你受傷期間都沒停止推進合作的公司。」
珍妮揚了揚眉毛,這是她沒有想到的——雖然停止推進合作也並不能說明什麼,也許各大公司都有自己的考量,但派拉蒙的態度顯然更有誠意,考慮到兩人之間的恩怨,格雷的表現的確讓人有點意外。
「OK。」她說,對克裡斯又做了個抱歉的表情,克裡斯聳了聳肩,「看來你已經真的把他整得沒脾氣了,不是嗎?」
他坐到一邊,拿起iPad玩了起來,而珍妮則很快地調整了一下情緒,拿起電話,精力充沛地說道,「嘿,布拉德,非常感謝你打電話過來——」
遵循切薩雷的指示,她的態度要比之前更親熱多了,和布拉德說了20分鐘之後,珍妮又接了兩個電話,一個是梅麗爾(「太好了,你醒了——這意味著這一屆的奧斯卡影后重新回到了市場上來,不得不說,這實在是令我松了口氣,真的,天知道我就是為了這一點而盼著你快醒過來」),還有一個則是國會山打來的慰問電話,克裡斯在這期間乾脆出去吃午飯了,護工也為珍妮調整到了合適的姿勢,為她端來了午飯。
「外面還有好幾個人在等著,安迪·薩姆柏格來了,還有華納的人下午也會過來,噢,還有剛才丹尼爾·戴—路易斯也打了電話過來……」瑪麗翻閱著自己的記事本,關心地說道,「你累嗎?J·J,要不要休息一下?其他人都可以改時間再約的。」
珍妮不否認自己的確感到有那麼一絲暈眩,一整個上午滿滿的會客行程確實是有點超負荷了,她看了看表,「我午飯前現在休息十分鐘就好了,就只是閉閉眼。」
輕車熟路的閉上眼,心念一動之下,她再一次進入了演藝空間中——這基本也是這些年演藝空間的最大作用,利用時空流速來幫助休息,或者練習武技。珍妮倒在沙發上,隨手調了個半小時的鬧鐘,閉上眼半是放空,半是朦朧地小憩了起來:這也是她這些年來發掘出的功能,基本上,演藝空間是可以隨著她的心意變化傢俱的,而珍妮發現這點以後就給自己做了個計時器——即使在空間裡,她有時候也需要時間管理。
在朦朧之中,半小時轉瞬而過,當鬧鐘嘀嘀響起時,珍妮已經又一次精神充沛,她打了個呵欠,心滿意足地退出了空間。
「Hmmm,這一覺睡得真美。」她伸了個懶腰,坐直身子,「嗯?我的飯呢?」
「我讓他們先拿下去,等你醒來再做一份。」瑪麗說道,她幫助珍妮走下床,拿起點滴袋,扶著她走進了洗漱間。
珍妮稍微梳洗了一下,又在瑪麗的幫助下往外走去,「這是不是有點太過了,瑪麗,我知道你很擔心我,但十分鐘也不會讓湯完全冷掉——」
「你已經睡了半小時啦。」瑪麗抿著嘴笑了起來,顯然,看到珍妮偶爾犯傻讓她很高興。「親愛的,看你睡得那麼熟,我們誰也沒忍心叫你——小心!」
她趕忙上前一步,想要扶住珍妮,不過好在她們已經走到了床邊,珍妮雖然失去了平衡,但也及時地抓住了床沿,把小小的危機化為無形。瑪麗松了口氣,趕忙上前幫助她重新躺好,「我就說現在拆掉導尿管還有些太早了——或者你還是應該使用尿盆——」
「別說了,如果你還想讓我吃午飯的話。」珍妮幾乎是反射性地說,她還有那麼一絲眩暈,「我——我猜我只是睡迷糊了——瑪麗,去幫我催一下午飯,好嗎?我真的有點餓了。」
「OK,不過我還是要和醫生說明這件事的。」瑪麗對她剛才的趔趄耿耿於懷,她一邊念叨著一邊走出了房間,「還有切薩雷也會馬上知道這件事……」
珍妮顧不得搭理這些,瑪麗一走出房間,她就立刻拿起了床頭櫃上的電子錶,把鬧鐘設定在了一分鐘以後,然後進入了演藝空間裡,把自己製造出的計時器放在膝頭,盯著它的秒針,開始默默地數了起來。
50、51、52、53……
當她數到54秒的時候,來自外界的『嘀嘀』聲準時響起,珍妮也被這種異響自然從演藝空間裡『喚醒』了出去,她按掉了電子鐘,把它重新放回了床頭櫃上,默默地盯著它看。
54秒鐘,算上她進入演藝空間,找到鐘錶開始計時的時間,差不多就是1分鐘——
她的時空流速金手指失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