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日狩 第12章

人言無神時

惡魔微笑

人言無魔時

神正冷笑

日向夜急匆匆的走進學校餐廳，才想趕緊去排隊買午餐……

“臭小子，這邊啦！”

日向夜轉頭一看，伊薩特早就懶懶地在啃麵包了，他的身邊一如往常的空無一人。而伊薩特顯然早已發現日向夜沒有先來餐廳，居然還順手幫他拿了兩大盤食物。

糟糕了……日向夜有些惶惶然的走到伊薩特對面坐了下來。

“你搞什麼鬼！”果不其然，一坐下來就挨駡了。

“叫你先來買午餐，你倒是比我還晚到啊！”

伊薩特雖然嘴上罵著，但是臉上神情顯然並沒有真的生氣，日向夜甚至覺得他似乎心情不錯的樣子，真是奇怪了！他明明從旁人的話語中得知，伊薩特和白蓮星對上了特戰班的艾爾利安，兩個打一個還打輸了。

然後，伊薩特被艾爾利安殺死出局，這也是導致玄日在虛擬機中找不到伊薩特的原因，最後遊戲結束的時間到了，他只得匆匆換上日向夜的裝扮，然後跑來餐廳。

“你很高興嗎？”日向夜有點小心翼翼的問。

“當然啊！”伊薩特大力拍了桌子，臉上帶著痛快的笑容：“你不知道我在裏面遇上誰了，特戰班的學生啊！”

“他很厲害嗎？”這句話，卻是玄日問出的，只是過於厚重的眼鏡遮掩了他的無情眸子。

“厲害？我告訴你，他只有一個字可以說，強！超強！”伊薩特哈哈大笑起來。

強者！玄日不禁起了和艾爾利安對決的心，但又想起，伊萊和愛蘿伊雖也算強者，但他們的能力卻對他沒有什麼用，他不禁皺了皺眉問：“艾爾利安怎麼戰鬥的？”

“你這小子什麼時候關心起戰鬥來啦？”伊薩特最然這麼問，不過痛快戰鬥後心情大好的他沒多追究，甚至是很想跟別人說說艾爾利安的厲害：“他拿刀，而且是雙刀，揮刀速度快到他的周圍好像圍了一層刀網，連白蓮星那小子都找不出漏洞。”

“喔……”日向夜若有所思的回答。看來，玄日勢必要再度進入戰鬥虛擬機，這對日向夜掩飾能力可不太好，這也是他又把眼鏡戴回來的原因，這副眼鏡雖然被評斷為醜，但是對於他掩飾身分很有效果，這時也顧不上醜不醜了。

“阿夜，快吃吧，今天我請客！”

伊薩特爽朗地拍了拍日向夜的背，看來他真是太高興了，以日向夜的恐怖食量，和他自己的赤貧程度，他居然也說出請客這兩字。日向夜只是喔了聲，然後開始和伊薩特幫他拿的兩盤食物奮戰。伊薩特則是一邊哼著歌，一邊啃著他的麵包。

這時，三個意想不到的人踏進了吵雜的學校餐廳，並且左右張望著似在尋找什麼人，在他們左右張望之際，周圍的學生也認出他們三個人了，正是剛才在戰鬥虛擬機中，分別和伊薩特，白蓮星，以及玄日一番大戰的艾爾利安、愛蘿伊和伊萊。

學校的餐廳安靜了下來，學生們好像中了定身術似的，紛紛停在原地不動，甚至有人吃面吃到一半，就這樣手上捧著面，嘴裏掛著麵條，抬頭呆看著那三人。

沒多久，三人也找到他們要找的人了，他們手腳俐落的走到目標明確的伊薩特那桌，因為擁擠得連落腳處都快沒有的餐廳卻突然有一個隻坐了兩個人的空蕩蕩長桌，這目標自然很明確了。

然後，艾爾利安笑嘻嘻的看著伊薩特說：“你好啊。”

伊薩特卻比他還高興，呼喊著：“原來是你，剛才打得可真痛快！”

“沒錯，你和白蓮星沒來當特戰班的學生真是太可惜了。”艾爾利安如往常的露出誇張的惋惜表情。

伊薩特揚了揚眉，還打算再跟艾爾利安約下次戰鬥，只是一個不客氣的女聲打斷了他。

“你就是伊薩特？”愛蘿伊毫不客氣地問。

伊薩特也直接地回答：“是我。”

“你認識玄日？”這次換成了伊萊，他原本不會隨便開口，不過這次，他實在太急於證實自己感覺到的那句話確實出自玄日的心中。

“玄日？”伊薩特丈二摸不著頭腦，隨口回答：“我只有在戰鬥虛擬機看過他一面，倒是白蓮星那傢伙和他打過一架。”

“真的只有見過他一次？”艾爾利安閃過一絲不相信的表情，然後一臉純潔無辜的說：“可是他明明跟我說，他跟你很熟啊！還說要找他的話，就來找你。”

聞言，日向夜抬起頭來，鏡片後頭是幽深的黑瞳，他當然知道他從自己從未以玄日的身分跟艾爾利安見過面，更別提有無跟他說怎麼找自己了。

“嘎？”伊薩特真正滿頭霧水了，皺著眉頭說：“我根本沒跟那傢伙說過半句話，怎麼可能很熟？”

“咦？這樣嗎？”艾爾利安的眼尾瞄向伊萊，嘴上卻跟伊薩特道歉著說：“那搞不好是我找錯人了，或者聽錯名字了吧……真糟糕啊！這下不知道要去哪找玄日了。”

艾爾利安的舉動和伊萊頓時難堪起來的臉色都沒逃過日向夜的眼，他知道伊萊有讀心術，所以就分外的小心，以免不小心被他讀到心，那日向夜就是玄日的秘密恐怕就保不住了。

“咦？我是不是見過你啊？”

這時，愛蘿伊卻注意起旁邊的書呆小子，也是，這麼經典的造型真是讓人難以忽略，如果不是他們為了完成任務，因此太過專注于伊薩特，也不至於現在才發現日向夜。

只是，剛才才見過面的愛蘿伊居然已經認不出自己了，難道他的這副黑框眼鏡真的有那麼醜嗎……日向夜遲疑了一下，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承認自己就是剛才在廣場被她攔下來的人呢？還是繼續吃他的東西，假裝什麼都不知道呢？

但其實，那副黑框眼鏡雖然對造型有很糟糕的負面作用，不過也不至於讓人認不出來剛才才見過面的人，真正讓愛蘿伊認不出來的原因是，日向夜現在正塞了滿嘴的食物，導致臉型變形，配上可以為造型“加負分”的黑框眼鏡，所以才導致愛蘿伊認不出他來。

所以，當阿夜把嘴裏的食物咕嚕一聲吞下肚後，愛蘿伊馬上尖叫了起來，然後一把抓下日向夜的黑框眼鏡，丟到地上，仿佛那是一雙罪該萬死的蟑螂般，用力踩踩踩，還不忘用腳尖扭轉了好幾下……

別忘了，愛蘿伊可是把博物館展覽的球槌拿出來亂揮的角色，在她的極度厭惡和強大破壞力之下，別說眼鏡了，地上甚至凹了好幾個洞，最後，那副剛剛還很完好的眼鏡竟然化為地上的塵埃，風一吹，消失無蹤。

“我、我的眼鏡……”日向夜呆呆的看著眼鏡從完好變成灰塵，然後灰塵又被風吹飛走，最後空無一物。

眾人都呆呆地看著這個“殺眼鏡的兇手”，搞不懂一個女孩會跟一副眼鏡有什麼深仇大恨，居然要下這種毒手讓它死得連粉末都沒剩一點。

“以後不許你再戴這種醜到不行的眼鏡！”愛蘿伊惡狠狠地對日向夜說。

“哎呀，原來是廣場上的小弟弟啊。”艾爾利安這時也認出日向夜了。

日向夜呆愣愣地，不知道該做什麼回答。他明明沒有必要聽愛蘿伊的話，他也不怕她的怪力，但是此刻他卻明確感覺到，違背她說的話，恐怕是件非常不智的舉動。

遲疑了下，日向夜回答：“喔。”這是他在不知道該怎麼辦時，會做的模棱兩可答案。

“不許說喔，要說我發誓絕不再戴眼鏡。”愛蘿伊卻不肯放過他。

“那個……可是我近視……”這下不能蒙混過關了，日向夜只好試圖讓她放棄。

“近視又怎樣！有隱形眼鏡啊！再不然，我出錢讓你去做近視手術，校正回來就是啦！”

愛蘿伊仿佛化身女羅刹，臉上的表情恐怖到讓日向夜想哭，她用抬高了十幾度的聲音尖叫著：“反正就是不准~~戴~~眼鏡！”

好，好可怕喔！日向夜簡直要哭出來了，哥哥……

“天喔，你怎麼紅了眼眶？不過這樣更可愛了耶……”

頓時，女羅刹又變成了鄰家大姐姐，一臉溫柔地施展自己一直很想做的“姐姐抱抱”，然後安慰著懷中嚇得發抖的日向夜：“別怕喔，大姐姐會保護你喔！”

日向夜被愛蘿伊緊緊抱著，想掙脫又不敢掙脫。雖然後者一副非常溫柔的樣子，不過剛才她還用修羅般的臉孔把他嚇哭，修羅和溫柔大姐姐的兩種強烈反差反而更加恐怖，日向夜只有含著滿眼的淚水看向伊薩特，想跟後者求救……

可惜，伊薩特對於“英雄救美少年”這種事情顯然沒有興趣，他非常沒有義氣的轉過頭去，繼續啃自己的麵包。

艾爾利安則在一旁笑到得抓住伊萊的肩膀，才不會至於摔到地上打滾的地步。

“我說，愛蘿伊，你要抱抱人家之前，至少也先問一下人家的名字嘛！”艾爾利安一邊笑，一邊打趣：“不然人家問起，那個被你「強抱」的美少年到底叫什麼名字時，你居然不知道！那不是太糗了嗎？”

“什麼「強抱」啊！你哪雙眼睛看到我強迫他了？”愛蘿伊理直氣壯的回嘴：“我們是兩情相悅！兩相情願！”

“你是睜眼說瞎話吧……沒看到人家都哭了，這也叫兩相情願？”艾爾利安咕噥著。

“你說什麼？”愛蘿伊尖銳的反問。

“我說，呵呵，小弟弟你到底叫什麼名字啊？”艾爾利安趕緊笑嘻嘻的轉頭問日向夜，試圖轉移愛蘿伊的注意力。

“安向夜。”日向夜怯怯的回答了自己的假名。

“喔，阿夜啊，這名字不錯耶。”

艾爾利安笑嘻嘻的摸了摸日向夜的頭、真把後者當成小弟弟來看了。

日向夜卻猛然抬起看艾爾利安，心中突然非常開心起來。艾爾利安居然叫他阿夜耶，而且還不是自己跟他說這麼叫的，他就自己這麼叫了。

“你好像我哥哥喔！”日向夜不禁感動地的說。

“嗯，我像你哥哥？”艾爾利安有點訝異的回答，這麼巧？剛好阿夜居然有個像他的哥哥？

“嗯！”日向夜用力的點頭。

“弟弟！來，哥哥抱抱。”艾爾利安露出了誇張的感動表情，一把把日向夜抱進懷裏。然後對愛蘿伊擠眉弄眼，用眼神得意洋洋的表示：你看吧！這才叫兩情相願！

愛蘿伊氣炸了，但看到日向夜也很開心的給艾爾利安抱，她也不能強迫人家不能給他抱，只有酸溜溜的說：“你只不過是剛好長得像阿夜的哥哥而已。”

但是，事實上，艾爾利安和日向夜的哥哥從長相到個性都完全不一樣，只是日向夜有種奇怪的傾向，就是會把所有對他笑的男性生物當成自己哥哥，因為他單純的認為會對他笑的人就是哥哥。

“太好啦，以後我就多個弟弟可以疼囉！”艾爾利安感動的看著日向夜，問道：“以後我可以常來找你吧，阿夜。”

“好啊，艾爾哥，一定要來找我喔。”日向夜非常開心，他不但多了個會對他笑的哥哥，還有愛蘿伊和伊萊兩個朋友。

聽到了“艾爾哥”三個字，艾爾利安的笑容似乎僵了下，但是他隨即又寵溺的摸了摸日向夜的頭，說道：“沒問題，我一定來找你。”

“一定哦，艾爾哥。”日向夜開心的笑著。

離開了學校餐廳，艾爾利安、愛蘿伊和伊萊三個人異常沉默地往學校深處前進，他們的目的地是一般學生不會過去的地方，校長的專屬大樓，同時也是特戰班學生的“教室”，雖然特戰班從來沒有“上課”這麼回事。

“艾爾利安！”

愛蘿伊突然出聲叫住了艾爾利安，刹時，三個人都停下腳步，艾爾利安回過頭來，臉上幾乎沒有表情。

她帶著點責備的語氣說：“如果只是為了接近伊薩特，沒有必要特地利用阿夜作跳板吧？”

艾爾利安一反他總是笑嘻嘻的臉孔，沒有表情的臉上甚至透著隱隱的威嚴，說道：“還有別的原因，你們沒注意到嗎？玄日是銀色頭髮的，安向夜也是，就連身型都十分類似。”

“你是懷疑，阿夜就是玄日？”愛蘿伊萬分震驚。

艾爾利安沒回答她，只是轉向另一個同伴，問：“伊萊，你有讀到什麼嗎？”

“只有讀到一些片斷，都沒有有關玄日的事情。”伊萊直接的說。

艾爾利安點了點頭，他知道事實上，伊來的讀心術並不是什麼都能知道的，人的思考十分複雜，往往是層層想法堆疊交錯，而他最多只能捕捉到一些重要的片斷思緒。在戰鬥中，敵人大部分的心神都專注在戰鬥上，不會想些有的沒的，因此，戰鬥的思緒最容易讀到。但是若是平常的交談，他就只能讀到一些片段的東西。

“讀到什麼？”艾爾利安謹慎地問。

這不是他第一次利用伊萊的讀心術來完成任務了，雖然不能直接讀到有用的資訊，但是他知道，那些看起來無意義的資訊在一翻推敲之後，往往能得到出乎意料的有用消息。

“眼鏡、醜陋、主人、遊戲機、命令……最後有些是關於我們的，尤其是關於你的。”伊萊遲疑了會，才不確定的說：“艾爾利安……騙子、笑容、阿夜，還有哥哥。”

“他說我是騙子？”艾爾利安警覺的問。

伊萊搖了搖頭：“不確定，也許中間有另一個人名沒被我讀到，有可能他指的不是你，而且他叫你艾爾哥的時候，內心是真的很開心。”

聽到這話，艾爾利安的神色僵了僵，但是立刻又恢復原來的嚴肅模樣。

“不可能的！”愛蘿伊這時卻突然出聲大叫：“阿夜他不會是玄日的，艾利安你弄錯了，他們兩個根本完全不一樣，阿夜那麼天真可愛，玄日卻、卻那麼可怕！”

艾爾利安這次真的變了表情，他帶著嘲諷的笑容看著愛蘿伊說：“愛蘿伊，跟我共事這麼久，難道你還不知道世界有很多雙面人嗎？你的阿夜弟弟就算轉過身去變成惡魔，也不是件太奇怪的事情。”

“對我來說很奇怪。”

愛蘿伊還找不出反駁的話，但是，伊萊卻淡淡的出聲了。

“雖然讀心術不一定能讀到有用的資訊，不過用來判斷一個人的天性卻很簡單。”

伊萊的目光移到艾爾利安臉上：“你的思緒速度很快，數量又多，層層交錯複雜，這樣的人通常是比較深沉，精於計謀的類型。”

艾爾利安愣了愣，卻沒有開口反駁。

“安向夜剛好顛倒，他的思考速度很慢，數量比平常人還少的多，而且每個思緒幾乎都是單一直線。”

“這是什麼意思啊？阿夜他到底是什麼樣的人？”愛蘿伊可急了，就怕阿夜的可愛與天真真是虛假的。

伊萊沉默了會後才開口說：“小孩子，我只有在小孩的心中讀過這樣的思緒。”

聞言，愛蘿伊可得意了，對艾爾利安露出一臉“你看吧”的神色。

艾爾利安卻對愛蘿伊的炫耀無動於衷，只是再問：“難道你沒有判斷錯過？”

伊萊瞄了艾爾利安一眼，解釋：“我讀過錯誤的資訊，但是，讀取「思考的方式」卻從來沒有錯過……沒有真正錯過。”他想了想，又補充一下。

“沒有「真正」錯過？”艾爾利安強調了下。

“雙重人格，我曾經讀到這樣的人。”伊萊淡淡的解釋：“應該說，我先讀到其中一個人格的心，判斷他是單純直腸子的人，可是，轉身，他就在背後給我一刀子，那時候，他的思緒方式全變了……後來我才知道他有雙重人格。”

“那安向夜有沒有可能也是這種狀況？”艾爾利安猶豫了會才問，他知道雙重人格應該不是那麼常見的，阿夜看起來似乎也很正常，不像是個雙重價格的人。

“艾利安，你是不陷害阿夜不甘心嗎？”愛蘿伊氣炸了：“他還那麼開心的叫你艾爾哥聽！”

“那又如何？愛蘿伊，你不要忘了，這是校長給的任務！把玄日帶去見他！如果失敗了，我們的畢業任務就會多上三筆了。”

“這……”聽到這話，愛蘿伊也泄了氣。

伊萊沒理會這兩個同伴的內鬥，他只是把自己該解釋的說完：“日向夜有沒有雙重人格，在讀到另一個人格的心之前，我沒有辦法確定，只是就我以前的經驗，以他的狀況是很有可能的。”

“什麼？！”愛蘿伊和艾爾利安都驚訝地轉過頭來，即使是艾爾利安原來也沒對雙重人格這個推論抱著希望。

“以他的年齡來說，他的心智太天真了，這很反常。”伊萊補上最後的解釋：“我以前遇過的雙重人格就是那樣，一個人格比平常人更善良，另一個卻非常狠毒。”

聽了這話，愛蘿伊惶惶然起來，而艾爾利安卻更加確定，安向夜一定和玄日有關係，決不能斷了這個線索！

“拜拜，伊薩特，明天早上見喔。”

日向夜開心地朝著同伴揮手再見。

因為兩人回家的道路大部分都相同，也因此結伴走路回家……雖然真正的事實是，兩個人幾次都走在一樣的路上，從一開始的，伊薩特在前面走，日向夜跟在後面……最後不知不覺就變成一起回家。

伊薩特卻好像想起什麼地說：“明天？喔，明天你自己先去上學啦，我不一定會去。”

“咦？為什麼？”日向夜的開心神色一下子消失了。

“我今天晚上有事，明天不知道去不去。”伊薩特聳聳肩，隨意的解釋。

日向夜還想再說：“可是……”

“學生要每天去上課是吧？”伊薩特翻了翻白眼，沒好氣的說：“你這傢伙會說什麼，我用我的二頭肌想都知道！”

“那你就應該去上學啊……”日向夜越說越小聲。

“我要賺錢，沒空！你以為我是你這種有錢人啊，可以隨便花兩萬多塊去買一台玩具。”伊薩特不屑地哼了聲。

日向夜愣愣地問：“你要去工作嗎？”

“也算啦，我要去打地下擂臺。”伊薩特看了看時間：“不跟你說啦，再不去，我被老闆扣錢就算在你頭上。”

說完，伊薩特轉身就走，只是仍隨手向後揮了揮，當作“再見”兩字了。

“啊……拜拜喔！伊薩特。”見狀，日向夜也趕緊道別。

背對著他的伊薩特頭也不回的逕自離開了。

直到再也看不見伊薩特的背影，日向夜才開始走向自己家，同時想著：“什麼是地下擂臺？「打」地下擂臺……唔~~是不是「地下擂臺」是一個人，然後伊薩特要去打他？”

“那我要不要去幫忙伊薩特打他呢？”

他一邊想著一邊走路，不知不覺，就走到了家門口。

日向夜拉出脖子上掛的鑰匙，開了家門後，卻看見家裏一片陰暗，他也不以為意。

他知道哥哥這時候還在上班呢，而安特契爸爸……本來應該去接他下課的，不過總是因為做實驗做到忘記時間，然後就放他鴿子。

每次安特契爸爸放他鴿子之後，都會被氣到快炸掉的哥哥拿槍威脅……日向夜幾次回家後，都得趕緊阻止哥哥殺爸爸，幾次下來，他乾脆跟哥哥說，要跟同學一起走路回家，不要爸爸去接他了。

這才終於平息了每天必上演的“兄殺父”事件。

日向夜隨手把客廳的燈打開，頓時大放光明，客廳的擺飾並不複雜，牆壁是淺嫩綠色，沙發則是墨綠色的，還有一張透明玻璃長矮桌，以及兩大組書櫃，書櫃中擺滿了各種故事書，這故事書當然是給日向夜看的了。

整幢房子則是樓中樓的設計，一樓是客廳和廚房，二樓則是房間。

日向夜走上二樓，走廊上有三扇門，他走到中間那扇，自然地推開門走進去，這是他的房間。

隨手打開了燈後，大放光明之下，終於能看清楚房間的樣子。

一張又大又舒服的床就擺在房間正中央，上頭除了枕頭棉被外，還有許多毛絨絨的玩偶，床頭還擺著幾本故事書，看起來彷佛是小孩子的房間。

但是，一旁的大型工作桌上卻擺著絕對不會出現在小孩子房間的東西。

幾把拆散的槍，好幾盒子彈，各式的飛刀，幾個看起來像炸彈的半成品，一整組完好的拆卸工具，最頂級有著鑽石鑽頭的切割工具……

整個房間非常的不協調感，一邊是充滿玩具的純真小孩子房間，另一邊卻擺著邪惡殺人狂或者破壞魔的房間才會出現的東西。

日向夜走進房間，先把書包擺在椅子上，想了想後，打開書包，裏頭擺著筆記本、鉛筆盒等等上課用具，還有一個像是便當盒的東西，他拿起了那個便當盒，打開之後，裏頭是一堆糖果零嘴。

日向夜拿了幾顆丟進嘴裏後，轉了轉其中的一顆星形糖果，便當盒發出輕微的喀聲，然後側邊打開了一個長方形的洞，他伸手進去洞裏，然後抽出了一副銀色護目鏡以及一團像是黑色橡皮的東西。

那團黑色橡皮被日向夜順手展開，不大的橡皮物竟然變成一雙長靴。

然後，日向夜隨手脫下了身上的制服，露出了裏頭穿的衣服，紅色合身上衣以及緊身牛仔褲。

紅色合身上衣、緊身牛仔褲和長靴，正是玄日的標準配備！

日向夜正在思考是要先洗澡或者先看故事書……但是，眼尾不小心瞄到桌上未完成的幾把槍後，日向夜的天真眼瞳猛然消逝，剛才還想著故事書的小孩表情也淡去……

還是先把槍完成！最終，玄日坐了下來，埋首進改造槍的工作。

才剛著手工作沒多久，工作桌前響起了嗶嗶的聲音，玄日抬起頭來，知道這是電話的聲音，隨著按下了接聽的按鈕。

桌前平坦的牆壁突然打開了一個正方形的螢幕，螢幕一閃，出現了一個男人的臉孔，璀爛的金髮、紅寶石般美麗的雙眸，俊美得讓人移不開視線的臉孔上充滿著傲視天下的自信。

這本該用微笑和眼尾睥睨世間的男人此刻卻放柔了神情，語氣寵溺的說“阿夜……”

聽到叫喚，半機器人玄日的臉上開始出現感情與笑容，最後，乖寶寶日向夜就開心地喊：“哥哥！”

沒錯，螢幕上的金髮男子正是日向夜念了一整天的哥哥，日向炎。

“阿夜，你今天也好可愛喔！”

一聽到哥哥兩個字，日向炎那睥睨一切的傲氣頓時像幻覺般消失無蹤，那張像太陽神阿波羅般俊美無匹的臉上出現了極度不協調的表情，一種非常陶醉的神色，彷佛那聲哥哥連太陽都可以融化掉。

日向夜傻笑著：“哥哥，你要回家了嗎？”

“對！對！我馬上就回家，你要在家等我喔……”

“日皇，您打電話回家是要告知您今日要加班，無法回家的消息。”旁邊一個公式化的聲音提醒著。

日向炎的神色猛然僵住，然後大手一揮：“比爾，把工作推掉！”

“我的名字是凱爾。”徒勞無功只是習慣性更正了下，凱爾發出一連串快速打鍵盤的聲音，然後平板的報告起來。

“ 您已經一個月沒有和聯盟中的各方負責人開過會了，催促的公文共計累積了兩百三十六封，催促電話有一千二百五十五通，二十六本八卦雜誌在猜測日皇是否在之前的意外中傷重不治，五家報紙開始重新揣測您當初在意外中生存的可能性有多高。再過幾日，恐怕會出現其實您早已死亡，現在存活的是替身等等的想法。”

聽完這一長串話後，日向炎的臉繃得死緊，他知道這場會議很重要，但是一看到電話對面弟弟的可愛臉孔，又覺得沒什麼事情比那張可愛的笑容更重要的！

“哥哥要開會？不回家嗎？”日向夜有一點點的失望。

“沒……”

日向炎努力地掙扎了一會，然後碰的一聲，凱爾在老闆面前丟下如山般高的公文，日向炎的嘴角抽搐了會，終於妥協的說：“嗯，我要、要開會。”嗚嗚嗚，我想回家見弟弟啊……

“喔，那哥哥加油喔。”日向夜點點頭說。雖然他有點失望，不過想了想，反正明天就可以看到哥哥了，也就沒那麼失望了。

“好”日向炎感動地差點想撲進電話裏頭，好好抱抱可愛的阿夜。

“凱爾哥哥也加油喔！”

日向夜笑眯眯在電話裏大喊一聲，電話裏頭，日向炎的旁邊傳來了摔倒的聲音，然後是一句喃喃自語的“居然叫對我的名字”，接著日向炎往旁邊一瞪，最後是“唔嗯，我也會加油”的回答。

“阿夜，記得叫安特契帶你去吃飯，還想去哪里玩就叫他帶你去，明天記得讓他帶你上學……不對，你現在都和同學一起上學，那記得叫他買早餐給你吃，喔喔，還有不要忘記幫你洗衣服，明天早上要叫你起床上學，要在你書包裏放手帕衛生紙……”

日向炎像個老媽子一樣碎碎念，而且還一口氣吩咐了許多事情給不在場的安特契。

“嗯嗯，我會跟安特契爸爸說的。”日向夜認真的點頭。

“日皇，開會時間到了。”

“好啦！”日向炎惱怒的朝旁邊的凱爾一吼，然後又轉回電話螢幕上，溫柔無比地說：“阿夜，哥哥很愛很愛你喔！”

“阿夜也很愛很愛哥哥。”日向夜非常開心的回應。

“嗚嗚嗚，阿夜說好愛我，我好感動……”

“日皇，該去開會了！”

“不！我要回家看阿夜……”

“開會啦！”

“哥哥，再見。”

最後，還是日向夜開心的揮揮手，然後乾脆地把電話按掉，螢幕終於回歸一片漆黑。

電話螢幕一黑，日向夜那可愛的笑臉消失不見後，電話另一頭，日向炎的好哥哥神情也立刻蕩然無存，他的溫柔除了弟弟以外，誰都不會給。一張俊美的臉上只剩下冷漠的神色和語氣。

“該來開會的人都到齊了嗎？”

“除了告假的人以外，都到齊了。”凱爾也立刻回到專業秘書的形象，利用電腦毫不費力的查清楚了有哪些人已經到達會議室。

“告假？”日皇的聲音頓時一冷。

“這次告假的人多達十人，有點異常。”凱爾簡單明瞭的報告。“估計是日前的總部爆炸和您一個月未下達什麼大規模命令的原因。”

“喔？”日向炎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美得攝魂的微笑。“對我的權威有疑慮嗎？有意思。”

“應該是您最近的手段比較柔軟的緣故。”凱爾坦承道。

“柔軟？”日向炎輕輕的用指節摩擦著下巴，揚起了如墮落天使般好看的笑容。“我的柔軟已經全部給了阿夜了，其他人連渣都別想分到一丁點。”

這段時間的柔軟……也不過是假像而已。

在大變故後，先做出受傷的姿態，然後再如同猛虎般撲上膽敢冒犯的人，這樣一來，以後不管在任何情況下，底下的人也不敢反叛了。

“那十個人，我不要再看見他們。”日向炎平靜的下命令。

聞言，凱爾只是在電腦名單打上“清除”兩個簡單字樣，就此決定了十個人的下場。

“開會了。”

日向炎，日皇，當今權勢最強大的太陽聯盟領袖，被譽為太陽之王的男人，如同帝王般的下達命令。

得到哥哥的指示，日向夜丟下了手上的半成品槍械，起身去找安特契，雖然回到家後就沒看見他，但是，日向夜很明白哪里可以找到他。

走出房間後，日向夜省事地直接從二樓跳到底下的客廳，他坐上了沙發組中的單人座，雙手一放上扶手，說了句“地下二樓”，單人做的沙發立刻下沉，等到沙發完全沉入地面後，另一張一模一樣的沙發又再度升了起來，只是上面當然沒有日向夜的蹤跡。

日向夜坐的沙發一路往下降了好幾層才停下來，他從沙發上站了起來，眼前是一扇非常厚重的金屬門，門後是日向炎特地建造的地下室，異常的堅固，哪怕是裏頭爆炸了，也絲毫不會影響到上頭的房子。

這裏之所以如此堅固是因為這是安特契的實驗室，而他做的實驗通常和安全這個詞扯不上什麼關係。

日向夜禮貌的按了下門口的對講機，一如往常，從來不會有人應聲，所以，他只有自己開門進去了。

門一開，一股濃重的福馬林味道撲鼻而來，再一看，馬上就能明白為什麼會有這樣濃的防腐劑的味道，實驗室中，三張手術臺上各躺著一具殘缺不全的屍體。

除了手術臺上的屍體外，其他地方也同樣的慘不忍睹，桌上堆滿冒泡的不明液體，玻璃櫃中全擺滿了一瓶瓶的人體器官，有些器官連日向夜這樣的半機器人都不知道那到底是什麼部位。

這種環境簡直可以讓看到的人把他一個禮拜前吃的東西都吐出來……但是，偏偏有人居然能在嗅覺和視覺都受到強大伐害的地方待上好幾天，直到上頭的人懷疑實驗室的屍體可能快多一具了，然後下來把他拖上去為止。

“安特契爸爸。”

日向夜沒理會實驗室中恐怖的景象，只是直接地看著某名“憔悴得和屍體長的很像，但因為他還站著，手上拿著手術刀飛快的解剖，所以判斷應該還是活人”的傢伙。

這時，站著的“活屍”緩緩抬起頭來，眼中充滿了血絲，由於他戴著口罩，所以無法看見他的表情。

“哥哥說，讓你記得帶我去吃飯，帶我去玩，明天早上記得買早餐給我吃，不要忘記幫我洗衣服，明天早上要叫我起床上學，要在我的書包裏放手帕衛生紙……”

日向夜一口氣說完所有哥哥交代給安特契爸爸的事情。

聽見面禮一長串的話，“活屍”呆愣了好一會，然後，沒有半點回應，只是緩緩的紙下頭，手上的手術刀再度動了起來，好像剛才根本滑聽見任何吩咐。

對於這種沒有反應的反應，日向夜已經非常的習慣了，他只是逕自問。“安特契爸爸，你要帶我去吃飯嗎？”

沒有反應。

“那我去買晚餐，等等拿來給你吃。”

還是沒有反應。

日向夜非常自動的把衣架上掛著的幾件髒汙的手術袍拿上，然後，他彷佛是自言自語的說：“衣服我拿去洗了，明天早上我會來把爸爸你打昏，讓你睡一下子，順便幫你換乾淨的衣服，還有放麵包給你當午餐，你不要忘記吃喔。”

依然的沒有反應。

“安特契爸爸，拜拜喔。”日向夜臨走前打了聲招呼。

“活屍”總算還有聽到拜拜兩個字，他活像幾百年沒說話似的，只能發出了類似“白百”的沙啞聲音。

堅固的金屬門再度關上，隔絕了惡臭、腐爛的屍體，和一個活屍般的人類後，日向夜再度回到自己的房間，拿上了護目鏡和一個黑色背包，以玄日的模樣出門買晚餐了。

雖然說，哥哥不喜歡他用玄日的樣子出現，不過自己每次只要用日向夜那天真無邪的小孩樣出去，幾乎沒有例外的會被不良少年或者搶匪看上，而且迫於不得曝露日向夜沒有戰鬥能力的命令下，他只有默默的承受不良少年的幾下拳頭和東西被搶的下場。

幾次下來，日向夜也學乖了，只要是自己一個人出門，必定用玄日的樣子出去。

同時，只要是用玄日的樣子，日向夜都會走家中的暗道，暗道的出口是隔街的廢棄工廠，地點相當隱密，從那裏出來幾乎不會有人看見。

不一會，日向夜已經走在熱鬧繁華的夜晚街道了，雖然他是以玄日的模樣出來，但是性格卻沒有轉換成冷漠，仍是天真的模式，所以周圍各種新奇的東西都能引得他停下腳步看上好一會，他一邊走，一邊想著是否要隨便找一家看起來特別的餐廳進去。

最後，他在兩家餐廳之間徘徊不定，不知道要選擇什麼比較好。

“來喔！地下擂臺今天有三場比賽，保證場場精采！”地下擂臺？那不是伊薩特說過的話嗎？日向夜猛然轉頭去看那叫喊的人。

幾個年輕人臉上身上都塗著各色圖案，一邊嘻笑大叫，一邊把手上的傳單隨意亂灑，惹得路人紛紛閃避，當然也有些感興趣的人走上前去打聽今晚的擂臺是誰要上場等等的消息。

“絕對不要錯過！今晚的最精采的一場是近來鋒頭很勁的大力王要挑戰地下擂臺之王殺手，保證刺激保證爽快。”

在那幾個年輕人宣傳得天花亂墜之際，日向夜走了過去，撿起地上的一張傳單，仔細看著上頭的廣告，上頭寫的不外科上是什麼史上最血腥殘暴的一場戰鬥、擂臺王殺手VS.大力王，王對王！誰會是最後贏家等等的宣傳詞，最後當然不忘寫上位址。

地下擂臺原來是戰鬥的地方？

日向夜有些訝異，這麼說來，是伊薩特白天在戰鬥虛擬機還沒打夠，晚上還跑去戰鬥了。

那裏，會有強者嗎？玄日的想法淡淡地浮現在腦海。

不行！日向夜立刻用力的搖了搖頭。他還得帶晚餐回去給安特契爸爸呢。

他當下做好了決定，買好晚餐，然後回家！

“今晚的王對王對決是勢均力敵！要是說打死人了也不奇怪啊！”宣傳的人怪聲怪調尖叫著，雖然沒打死人聽起來可怕，但是，他可確定會去看地下擂臺的人客可十之**都抱著看打死人的心願去。

果不其然，詢問的人雖然露出了害怕的神色，但是，那眼神卻流露出期待的神色。

聞言，日向夜停下了腳步，再次看了宣傳單，單子上寫的大力王會不會是伊蕯特呢？伊蕯特應該不會被打死吧？

他停在餐廳門口，抬頭看了看餐廳，又低頭端詳著宣傳單，有些遊移不定。

“喂！你吃不吃啊？不吃就別在這裏擋路！”餐廳門口負責招待的服務生終於忍耐不住，對著日向夜大吼。

日向夜卻沒有任何反應，暴怒的服務生已經打算招上同夥，走上前打算把這臭小子打一頓拖走，當他走到日向夜面前時……

“外帶三份特級綜合壽司。”

日向夜平靜的說，同時一張在全球最大的太陽銀行中，髮卡不到百張的最高級別的太陽信用卡出現在他手上。

服務生掄起的拳頭瞬間放到大腿上，畢恭畢敬的鞠了個大恭，語氣謙卑得不能謙卑的說：“……馬上來，請您稍待一會。”

反正，安特契爸爸也不在乎他自己有沒有準時吃晚餐，那他乾脆買三份晚餐，先帶去給伊蕯特一份，然後再回家去送晚餐給安特契爸爸就是了。

日向夜就這麼打定了主意。